在穆典可回到洛阳一个多月以后,她才终于去了一趟松华院,去见穆子衿。
秋阳淡淡,洒在身上有些暖融意。
穆子衿背对着月亮门凿石,蓝色的布衫子因风贴上肩背,瘦得见骨。后背平整如板,连后颈都是笔直的。
“二哥。”她轻唤了一声。
穆子衿转过头来,看着阳光下梨涡浅笑的女孩子,眼睛有些酸涩。不如穆典可的眼睛痛。
——她毕竟多年以后,第一次见到穆子衿。
“来了。”隔泪相看许久,穆子衿先说了话。
这些年来积攒的痛苦和委屈,早在灵药谷那片沼泽地里,他对着穆沧平一跪时,全都哭尽了。
所以这时还算平静。
穆典可点点头。
穆子衿又问:“喝水吗?”
穆典可又点了头。
穆子衿进屋去拿水壶烧水。
——穆冈给他派了下人,但他喜静,最不爱人多嘈杂,只留下一个看门的哑仆,洗衣做饭都是自己动手。
穆典可在石雕前转看,看见穆子衿烧上水又出来了,问他:“十七呢?”
“不知道。”穆子衿应道。
廖十七总爱缠着她说话,但毕竟是爱热闹的,经常跑出去。带些新鲜事回来,又说更多的话,他时常感到厌烦。
廖十七不在,他便很自在,所以也不问她去了哪里。
穆典可感觉得到穆子衿提起廖十七时的冷漠,便没有多说话。想来他那句让廖十七纠结了一个晚上的“想不想家”,是真的想尽快摆脱廖十七,并无多少关心的成分。
穆典可觉得有些可惜,尽管她挺喜欢廖十七,这件事上也帮不上什么忙。
穆子衿太倔强了,他不愿意的事,任谁也不能将他劝转。
他的心是一座孤城,心门长年紧闭着,偶然间开了一隙,穆岚来了,走进去了。廖十七就没有这样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