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众小孩齐齐惊呼。
杨嗣昭也起了兴趣“这么古老呀。”他新近学史,掰着手指算起,“一千年……一千年是哪一朝啊?武帝……不对!秦皇……”
“春秋。”常居彦接道。
“居彦!”杨嗣昭幽怨道,“你就不能等我算完再说呀。”
小儿们叽叽喳喳讨论得热闹。
穆典可与黎笑笑并排走在后面,打趣道,“辈分有点乱哪。小杜鹃叫你笑笑姐,认薄骁当叔叔,怎么又成了阿泓阿景的表姐?”
“江湖儿女嘛。”黎笑笑摆摆手,表示不在意,“不拘束。”
薄骁从东松滩了岸,一路悠闲走,悠闲看,又去酒馆里买了酒,走到城东那座开了栀子的小院,已是万家灯火时。
院里静悄悄,韩荦钧坐在敞了半扇门的房屋中央,提着一支狼毫,在摊开的巨幅图卷写写画画,浑不觉有人造访一般。
薄骁小时初学字,父亲教他,“磨墨如病儿,把笔如壮夫”。
从前他见韩荦钧写字,便是这等感觉。即便韩荦钧惯书写正楷,一笔一划中规中矩,也挡不住落笔时那股子豪迈慷慨的气势——天不拘,地不束,敢叫日月换新天。
如今却是颓了。
他向来是散淡的人,饮酒不分为烈,动情不分外浓,觉察到胸臆酸闷,便不往里面走了,自在门外把酒菜摊开,坐在台阶望月。
今夜二十九,一线月如钩,白得惨淡;倒是有星星,明亮硕大,洒满了一整个天幕。
韩荦钧走了出来。
“来了?”熟悉自然的语气,就好像昨日两人还在一起饮酒,全无久别的陌生与隔阂。
薄骁点点头,“来了。”
韩荦钧坐下,把薄骁带来的酒拆封,两人隔空碰了一下,仰脖入喉,有些呛,许是久不饮的缘故。
“你倒还是老样子。”韩荦钧说道,“从前总嚷着要娶婆娘,生娃娃。听你说得多了,总觉有一日你出现在这院门口,不该是一个人的,身后该跟着一大群孩子,男孩女孩都有,热闹得很。”
“还真有个娃娃。”薄骁笑道,“寄放在别个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