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必要。”她平淡地说,一边将从头到尾只喝了一口的茶杯递给威廉,威廉注意到门口的黄发女子明显露出失落的表情。
真是个暴君一样的女人啊。卡奥斯心里忽然一动。
只有在最低档的酒馆里的那些暴徒才会脱下衣服,露出身上狰狞的纹身和结实的肌肉,用最肮脏的脏话塞满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恨不得掀开屋顶,让所有人都瑟瑟发抖。
但是事实上没有人会怕这些人,他们强壮的身体和粗鲁的嗓门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的拳头所能触及到的,只会是和他们同一个档次的下等人物。
越是粗暴,就越是弱小。
就像受到袭击的动物,会将自己的身体膨胀起来,将自己鲜亮的羽毛展开,那是一种因为自身不够强大而表现出的虚张声势 ,这世上大部分的斩尽杀绝,都是与此一个道理,是一种对于自身处在危机之中的不安定感,所诞生出的保护自己的残酷。
可是这个年纪轻轻,弱不禁风,看上去甚至拿不起比杯子更重要的东西的女孩子却轻轻地说。
没有必要。
所以不杀。
不杀比杀更需要勇气,尤其那不杀并不是出于慈悲的善意,而是纯粹的理性判断。
一个人相信自己的思考,而不是顺应被出卖的恐惧。
“您可真是个自信的人啊,难道您就没有想过,即使是像我这样地下街里的老鼠,那微不足道又无人相信的证言,说不定也会有被采用的时候呢。”他叹息着说。
因为被判定为没有必要的人而会活下来,多少是有些让人不服气的事情。
“哦,那你知道什么。”黑发少女说。
卡奥斯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
他其实对这个少女没有任何的了解,即使她曾经前往地下街,与地下街的女人交往过密,那也不是一种会让她陷入险境的秘密,贵族做的有趣的事情太多了,她这样一点点小事根本算不上什么。
可是刚刚的一瞬间,他却有一种自己好像与她认识了很多年,十分了解她的错觉。
那其实也和这位小姐没有关系,是他自己的坏习惯,当他认为自己触及到了一个人的本来面目时,总喜欢以此玩一点可能不是那么愉快的小游戏。
他笑着说:“我知道……您是一位既美丽又聪明,并且气度不凡让人钦佩的小姐,我是说,小姐,我会很有用的,请让我为您效劳吧。”
这番声情并茂的肉麻谄媚话语,让刚刚走到他身边的暗红色头发女人顿时停下脚步,非常嫌弃地啧了一声。
而伊斯特望着他真诚的脸,并没有说话。
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这位狡猾聪明的情报商人,是出于威胁和恐惧,而迫不得已表现出了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