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着眼睛,已近涣散的视线茫然空落,冷汗不断顺着额角淌下来。
有那么几秒钟里,他看向一切的视线都陌生,像是从太远的一场噩梦里跋涉回来,已经不剩下任何余力去分辨任何东西。
……
只不过,过了那几秒后,骆炽就一点一点认出了眼前的人影。
他的胸口忽然用力起伏了下,拼命想要坐起来,又被身旁多出来的手匆忙按住。
有人在替他做检查,电极贴片被贴在胸口,手臂上尖锐的一疼,冰冷的药水就沿着血管缓缓淌进身体。
骆炽本能地拼命挣扎,有人牢牢按住他的身体,放缓语气劝:“不要动,你伤得很厉害……”
骆炽的呼吸依然急促,定定地看向守在病床边的人影。
“没问题,姨姨这就去做检查。”
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但任霜梅还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火苗也要配合医生检查,配合治伤,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任霜梅一直亲手照顾骆炽,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骆炽的脾气,生怕他瞒着哪里不舒服又不肯说,一遍一遍不停重复着这些话。
……直到某一次,骆炽像是听懂了。
他被人七手八脚地按住身体,原本激烈不安的挣扎逐渐缓下来。
骆炽变得安静,躺在病床上,眼睛慢慢眨了下,一成不变的黑净瞳底忽然多出分明水汽。
任霜梅倏地抬眼,视线冰冷地扫向门口。
她已经快要压不住怒气,不加掩饰的冷色让骆承修的脚步停顿,停在急诊室门外。
任霜梅低下头,按照医生的嘱咐不断摸着骆炽的头发,轻声对骆炽说着话,不让他彻底昏睡过去。
任霜梅用手掌替他轻柔地擦拭着眼泪,那些眼泪却越擦越多。
……这家人告诉她,他们会照顾好火苗。
他们说火苗在家住得很好,很习惯,和兄长还有妹妹相处得也都好,跟母亲的关系也在改善。
骆夫人给她打电话,说最近脑子清醒了很多,很后悔过去对待儿子的偏激,想要和儿子修复关系。
还有简怀逸,那个孩子一直在暗地里算计骆炽,给骆炽使了不少绊子。骆夫人爱子心切,才会替简怀逸遮掩包庇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