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明危亭说,“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把母亲送回岸上了。”
明危亭听禄叔说起过这件事。
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原本非常好,只是母亲一直不能完全适应船上的生活,又在之前公海势力纷争的冲突里为父亲挡枪受过伤,身体始终都不好。
在生下他之后,母亲就变得比之前更虚弱,大半的时间都在船舱里养病。
听禄叔说,有天晚上,父亲似乎做了场非常可怕的噩梦。
那天原本该是母亲回娘家的最后一天,父亲约好了去接母亲,船要泊进港口的当晚。
在深夜里,父亲忽然喊着母亲的名字惊醒,在船上到处疯了一样找母亲,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禄叔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父亲已经冷静下来,一个人在船舷边抽烟。
……那天的船没有泊港。
那条航线后来取消了,那个码头也因为经营不善废弃,不再有船在那个港口停泊。
任霜梅全神贯注地听着他讲,听到这里停下筷子,皱起眉:“妈妈没被接走?”
明危亭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的他年纪还很小,相关的记忆已经很模糊。
他只记得,那之后的父亲就忽然像是变了个人。
父亲不接母亲打来的电话,不回复任何消息,除了做明先生该做的事,剩下的时间就都只是对着窗外平静的海面出神。
还有每年的那个日期——他现在知道了那叫作“过年”。
每到过年的时候,父亲就会一个人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对着外面的花灯和烟火坐上一宿。
“没有更妥善的解决办法吗?”任霜梅轻声问。
“母亲的身体没有办法适应海上生活,又因为受伤和生下我,体质变得更弱。”
明危亭解释:“父亲只要还是明先生,就不能轻易下船。”
并不是因为什么古怪的规矩,只不过明家的“先生”担负的是公海势力的平衡。
这些年来,公海上的势力纷争一直激烈,随时都可能演变成冲突,必须要有人来出面压制调停。
只有彻底把这些势力驯服,明先生身上的枷锁才能够被卸掉。但要真正调停各方,让公海恢复平静,至少还要五六年的时间,如果期间发生了什么意外,或许还会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