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战事稍歇时压下那深夜里无尽的忧恐,牵马在院门外,遥遥唤他夫君,红唇步摇明艳灿烂,不敢说惶恐。
这些,祁祯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沈玲珑明艳漂亮,却心性脆弱,不堪大用。
他用最苛刻的要求审视她,却不曾想过,沈玲珑,是因为顾念他,才百般担忧惶恐,才深夜辗转难眠,才一次次瞧着他身上的伤,不可自抑的红了眼。
玲珑忆起从前,垂眼笑了。
眼眶却微微红了。
她笑着笑着,重又抬眼看向祁祯,缓声启唇道:“祁祯,我盼你今生一如从前,坐拥江山万人敬仰。只是,若是可以,我希望我,不要似从前那般可怜。”
玲珑说着,抬步绕过祁祯,侧眸打量着外头的小院,口中道:“这处小院,困了我许久,无论从前还是如今,我都不喜欢这里,这里留了我太多泪水,我厌极了自己的眼泪。从前你送我离开,也是在这里,祁祯,但愿今生我不会重蹈覆辙,你也不必在洛阳城下为我收尸。”
她说这话时,仍是笑着的。
可祁祯却从她笑里,瞧见无尽悲凉。
祁祯喉头干涩,掌心微攥,回道:“我一定会护你平安。”即便费尽此身血肉一世性命,也会护你平安。
他话不曾说尽,只是在心底与眼前人轻喃。
玲珑听着祁祯这话,心中酸胀的疼。
她信他说这话时,抱着十足的真心。
可是,他有许多人要护,许多事要做,沈玲珑知道,自己于他从来就算不得多么重要。
诚然,他想要护她平安。
可是,那有如何呢……
只是这话,临别之时,玲珑不愿再提。
于是她望着他笑,眉眼灿灿,回道:“祁祯,我信你的。”
她说她是信他的。
半分是真半分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