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是孙儿不孝。”
这小半年来他在外面让老太太提心吊胆,还要操心两府诸事,便是母亲柳氏成亲,老太太也得跟着上心,就没个闲着的时候,更不要说他一回来也不安分,马不停蹄的又近了考场。
原本多健朗一老太太,整日在小佛堂也身板儿挺直吃嘛嘛香,结果跟着他分家单过了,反倒是累的躺床上起不来身。
舒朗心里一时又酸又胀,万般言语堵在心头,待出口时便只剩简单几个字。
老太太像知道舒朗在想什么似的,抽出只手抚摸舒朗凹陷下去的脸颊,心疼之色一闪而过,在外间陡然热闹起来的响动中,语气轻快道:
“来,扶祖母起来,喜差到了,祖母得亲眼去瞧瞧,刘嬷嬷,安排人去隔壁,去安乐候府和柳府报喜时,别忘了带上喜饼和喜蛋!”
刘嬷嬷利索应了,其实家里一开始都觉得主子不可能高中,但该做的准备背地里全都悄悄做了,想着没考中便当做无事发生。
如今正好用上,刘嬷嬷心里欢喜着呢,“哎”了一声出去,动作快的舒朗喊都没喊住。
老太太见状直乐,被舒朗搀到门口,劝道:
“就让她乐着吧,几十年头一遭,可不得多乐呵乐呵嘛!回头送走了差役,去隔壁一趟,和你大哥一道儿上祠堂跟你祖父说道说道,叫他也跟着高兴高兴。”
老头子指不定比她还不敢置信呢。
他们老荣家竟也能出个读书科举苗子,放当年那批老兄弟里谁信?
老大舒堂博闻强识,博览百书,靠的是勤勉和自幼对自个儿的严格要求,那孩子懂事的有时候她瞧了都心疼,可要说老大在读书上有天分,那绝对是没有的事儿。
可守光就不同了,这孩子是真有天分啊。
老太太心里想七想八,行动上丁点儿不迟疑,对着差役,赏赐那叫一个大方,管家托盘举着的荷包里,小额银票将荷包撑得鼓鼓囊囊,叫差役一上手就笑眯了眼。
好听话不要钱似的说了一炷香时间,心里还感叹荣家的阔绰大方,心道怪不得荣二郎往日能挥金如土,这家底儿可真不一般哪。
哦,往后可不能随便称呼人家荣二郎啦,打今儿起,见了面就得客客气气唤一声“荣二爷”!这可不是看在荣家长辈的面儿客气的叫法,是人荣二爷靠自个儿努力换来的,谁都没法儿质疑。
差役心里嘀咕,难道外头的传言都是真的,这忠勇亲王的宅子当年真是先帝请了国师看过风水,住在里头的人都得耳聪目明飞黄腾达不成?
瞧瞧荣二爷,可不就是住进这荣府后开始发达了吗?
其实今儿这一出,不光差役们心里头嘀咕,那是半个京城的百姓都在嘀咕,剩下一半儿是还没听说这消息,等知道了迟早都得一起嘀咕。
就说荣二爷往前数几年的功绩,至今还是茶楼酒肆说书人的心头好呢,近日更是烈火国走一遭,不知养活了多少靠这行吃饭的手艺人!坊间百姓三分之一的娱乐活动就是以荣二爷为蓝本提供的。
你就说这么一人,眨眼功夫,大家伙儿还没反映过来,昨儿还用“再纨绔也比荣舒朗出息”安慰因出了个败家子儿差点儿气死的亲戚一家,结果一转眼人荣舒朗成举人老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