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非人的恐惧和提防也不失为一种无形的囚牢。
这少年人本该锋锐的眉眼,被他经年累月的见闻所影响,形成了一种独特魅力的冷静,即便在此刻这样可能累及性命的危局中也不例外。
只在霍凌霄的指尖重新顺着他的侧脸下落,在他的侧颈上以指力划开一道血痕的时候,才动了动眉头,露出了一点吃痛的信号。
而紧跟着沈浪便感到,这只蘸取了伤口处鲜血的手指,正在他的脖颈之前绘制着什么图案。
他依然没怀疑对方那个“不知道”的说辞,因为在这个以血勾勒的动作中,她的目光中有一种凉薄又空茫的隔阂感。
可当图案或许是绘制到最后几笔的时候,他看到对方那有别于银白发色的长睫动了动,从眼中余火里浮现出了几分专注。
然而他还没能看清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就已经被她绕到他颈后的手给敲晕了。
沈浪失去意识之前想的是——
她的学习能力还挺快的。
那分明就是他先前用来敲晕徐若愚的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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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一阵冷意中醒来的。
醒来的时候便发觉自己已经被人拖到了古墓的一处入口,而在他的身边并不只有那位不知来历的姑娘,还有被他此前留在那处石室中的徐若愚。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别人在古墓中找人不容易,多少要受到此地机关的影响,可她不必担心这个,要么便是回到原本所在的那具棺材的地方,要么便是通过热源来寻人,又或者凭借着她这学习模仿能力和记忆力,要顺着方才来时的路找回到那个石室同样不难。
至于已经合拢的机关石壁,反正也挡不住她的一剑。
“是我拖累你了。”沈浪小声对着同样醒转过来的徐若愚说道。
“沈兄说的这是哪里话,”徐若愚摇头回道,“你先前能为了帮金不换而出手,又如何会将我丢在那里当做诱饵,想来沈兄原本是想救我的,可惜没救成而已。”
在没有金不换从中挑拨的情况下,徐若愚没有那么拎不清。
沈浪和金不换两人之间的区别他也看得很清楚。
何况在他比沈浪早一些醒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对方脖子上的血痕,那一片神异又吊诡的图案更是在他的眼前慢慢地变得浅淡,直到最后完全消失,只有那道还在侧颈的伤口能证明,徐若愚并不是在做梦。
而他的脖子上是没有这样的伤口的,他借着身上饰物当做镜子偷偷看了看自己的情况,也并没有沈浪的这种异常。
还是沈公子一个人扛下了所有啊!
徐若愚心中动容,又不敢戳中沈浪的痛处,只能继续说道:“沈兄,我此前在仁义庄中说,你不配和我称兄道弟这样的浑话,你就不要放在心里了,那话实在是我这人心气太高,又被人捧得太高,这才说出来的,如今想来你当时悬赏追恶得了五百两赏金,转头就送了出去,此等心胸又怎会不是可堪交往之人。”
他脸上的羞惭之色并非作伪,沈浪当时就没将这珠冠锦袍的少年公子说出的嫌弃话放在心上,如今自然更不会计较这个。
“徐兄不必说了,沈浪并未觉得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