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一个人。”霍凌霄总算在此时将手收了回来,转而握住了被她搁在一旁的摇光剑,执剑之时要说的便是正事,沈浪也不由正色了起来。
“快活王麾下酒气财色四使者,酒使韩伶还在往中原来的路上,财使金无望我已经见过了。”
她看到沈浪脸上有微妙的神情,又想到在她现身古墓之时,沈浪与金无望之间的托付,便知道他是担心金无望成为她的目标。
但她没这个兴趣在此时给出一句什么准话,让他心中有些紧张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接着说了下去,“气使独孤伤一身真气功夫了得,是快活王身边的头号保镖,自然不会离开他左右,暂时是见不到的,但色使司徒变——”
霍凌霄眉眼一沉,“另外三人我自有盘算,可这位色使前来中原为快活王寻觅美人为之享用,江左司徒易容之术被他用以掩藏行迹所用,多年来屡屡得手。这些被他截走的美人命途如何,沈少侠心知肚明。你觉得,此人该不该杀?”
“该。”沈浪给出了笃定的答案。
“那么你便陪我走一趟吧。”
沈浪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相信,还是情知并不会有人来救援王云梦王怜花母子,更知道徐若愚也不会趁着她离开的时候做出什么影响她布局的事情,居然会选择在踏足此地的当夜外出。
可他转念一想,王云梦此人在此地多年经营的威望,让她在被霍凌霄击败的时候,这种手下对她的犯怵情绪都转移到了霍姑娘的身上,她能让王云梦成为阶下囚,便也能让她手下的人身殒,这些人没这个胆子窥探她的住处,她们也不会想到她会在此时离开。
恰恰是个好时机。
他跟着霍凌霄离开了洛阳城,在视线中能见到一处城外破庙的轮廓的时候,两人才缓下了脚步。
霍凌霄回头看了眼他们经行过的路上,没有一点脚印留在身后,便知道沈浪此人的轻功在古墓中与金不换的追击战中,还是保留了几分实力。
她一把握住了沈浪的手,带着他纵上了那破庙的屋顶。
王云梦此人对快活王的手下当真称得上是了如指掌,否则以金无望在沁阳古墓所为,本不该被人捷足先登,更不该反倒为人利用替人做了嫁衣裳,她对色使司徒变的关注也是一样不少。
可惜她恐怕还觉得司徒变正是她可以将一把把美人刀送到快活王身边的棋子,便放任对方来到洛阳周边寻找人间美色,未免落了下乘。
这废弃的神庙本就已经破漏不堪,霍凌霄不必破开屋瓦也能看到下方的人,沈浪自然也看得清楚。
夜来风雪又渐盛,在这破庙顶上积了一层落白。
灌入的朔风吹得这庙宇四面的窗纸发出簌簌的抖动,就连屋顶上也有寒气和潮气灌入庙中,让这庙中的一点篝火都燃得有些飘忽。
在篝火旁坐着个头发花白的青衣老妇人,看起来正是在烤火的模样,她生了冻疮的手在这火堆旁伸出烘烤,看起来慈和的眉目这才慢慢舒展了开来,只还隐约有几分麻木的冷漠笼罩在眉宇间。
沈浪虽没翻过记载了色使信息的册子,却也知道霍凌霄总没这个必要大半夜带他来看一个青衣妇人烤火。
不需她做出什么噤声的警告,他已经很自觉地伏着屋瓦认真地端详起了此人的动作。
这老妇人的手确实是一双劳作之人指节粗大的手,上面的鸡皮褶皱和老茧冻疮看起来与她的身份和年龄也完全吻合,可这只手太稳了,稳到一星半点的抖动都不曾出现,仿佛除了抖动的火苗之外完全就是个静止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