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雅沉默半晌,偏头看着玻璃窗上的倒影。
记得。
但也只是记得。
那年江北在机场意识到出事后直接订了飞霖城的机票,被宋枝雅在机场拦截。
宋枝雅清楚江北脾性,他从没给她添过乱,自己在外边疯闹惹麻烦都是自己死扛,没来她跟前喊过一声疼,骨头硬得不行,往往很多关于她这个儿子的事情她都是过后知晓,从别人口中听来的那些字眼都心惊胆战。
她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个儿子,没一句解释直接让保镖把他弄到了酒店看守。
但要困住他不容易,几个保镖都没守住,宋枝雅是在去机场追他的路上出车祸的,两个月早产,她身体状况本就不好,大出血,生产过程医生几次下病危通知。
当时的江北直直站在手术室门口,医生又一次出来下病危通知,说了很多话又进了手术室,继父手里拎的各种报告单厚厚一沓,男人转过身将那些纸狠甩在江北脸上,操骂了一声。
纸页的边缘锋利,江北的脸颊被划出血红的口子,鲜血渗出来,所有错都怪罪到了他身上,江北当时垂着眼无动于衷。
顾润岐对这个继子戒备心很强,甚至调查过他,把他在国外的经历扒得一干二净,这人表面看似不学无术实则头脑极其聪明,不让江北上户口进家门也是他清楚,但凡要闹到争家产的地步,他那个儿子没半点胜算。
拿到江北的个人档案时,顾润岐甚至感叹惋惜过,这个男生,也就胎投错了。
他把江北踹跪在地上,宋枝雅在手术室里待多久他就必须跪多久。
宋枝雅顺利生产后江北一声不吭坐在角落里一直等到她度过危险期,有天律师和记者来到医院,宋枝雅和丈夫抱着小孩签署了爱心基金会成立的法条文件。
律师和记者走后,宋枝雅和丈夫抱着小孩在怀里逗弄,这时候她才听到江北的声音。
江北始终都在病房门外,脚没踏进半点不属于他的地方。
分割着母子距离。
江北说:“手机,身份证,都可以还我了吧。”
宋枝雅看他执意要离开,小孩也开始在怀里哭起来,她把孩子抱给丈夫,目光冷淡无温地问他,“为了个女生这么跟妈妈闹值得吗?”
“那就断了吧。”
宋枝雅盯着他,从不可思议到平静无波,突然轻笑一声,“行啊。”
病房里很大,站了几个黑衣保镖,一旁的顾润岐本不应该说什么,毕竟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他是个商人,商场上怎么沉浮算计,但对宋枝雅是真没话说。
“既然要断就拿出点诚心来。”顾润岐当时丢下这么句话,尽管知道江北这个人心性高傲,接下来的话却还是堵了他的退路,“断了就别回头,别走得轻松又回的容易,拿出你的决心来让我看到,往后你是生是死都跟我顾家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