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人影勾起了嘴角。
什么叫天助我也。
隐藏着浓重恶意的双眼,极其准确地瞄准了距离矮墙不过几步之遥的人,一连串极其相近的晾衣架像是闹市里的街坊邻居,摩肩接踵,似乎只要其中一个歪倒,就能引发极其可怕的连锁反应。
有人也确实这样做了。
窥伺已久的人影怎么可能舍得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他嘴角是充满恶意和不屑的残忍笑容,视线在成排排列的晾衣架上扫过,脑中形成了完美的犯罪轨迹。
只不过瞬间,罪恶的双手狠狠向前一推。
“哗哗哗——”
巨大的撞击声像是汹涌澎湃的潮水,从脑后迅速传来。
【小心!!!】
纪宁猛然转身,迎面而来的却是多米诺骨牌形成的可怕景象,一排排晾衣架上飞舞的被单四散飘扬,像是民间恐怖故事中嘶吼着獠牙的妖魅怪物,张牙舞爪地齐齐扑向他——
原本只有胸骨高度的铁制晾衣架一齐倒塌,倾斜的长度接二连三的延绵而至,只在纪宁反应过来的瞬间,就狠狠地击中了他脆弱而单薄的肩颈。
“咚——”
只差些微,纪宁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就要仰倒,毫无阻碍地从六层阳台的围墙坠落。
摇摇欲坠,尖锐沉重的痛意沿着肩胛骨处四散蔓延,在烈日照射下瞬间变作渗透而出的薄汗,就在这神经紧张几乎要爆炸的危急时刻。
纪宁从未如此清晰地面对这种,明明睁眼看见却无法反抗的悲惨命运。
——一个裹着被单看不清五官的人影,手里举着长长的晾衣架,隔着两步的距离,狠狠地捣在了他本就仰后的肩头。
“砰——”
小腿狠狠地撞上了矮小的围墙,最后的阻拦也化作了泡影,纪宁嗓子里的尖叫和恐惧完全没有机会突破桎梏。
耳边是撕裂耳膜的巨大风声和急剧变幻的一层层熟悉又陌生的楼层场景,以及偶然听见动静探头张望的惊惧面孔,只有随着狂躁的风脱出眼眶的泪,随着主人在弥散的阳光中晶莹飞舞。
一切神经都已经失去控制,纪宁绝望地闭上眼,嘴唇微动。
耳边是撕裂成碎片,断断续续不成章法地尖锐叫声。
“有人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