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之人, 若想毁了一个女子,只管说她不洁。何为不洁?不管是被人偷偷看了身子,不管是被人强行奸污, 都是不洁。
不洁怎么办?
不洁只有死。
不仅要死, 还要将这事情当做是耻辱一件。不能说,不能提,免得让家里蒙羞,让家族其他的女子遭受牵连之罪。
“所以——即使有一日, 我可以为她们翻案, 我也不能告诉众人,我的妹妹,曾经被人差点被畜生奸污,我得让她体体面面的去死。”
这不是我的错。不是她的错。
是畜生的错,是世道的错。
随游隼坐在宴鹤临的衣冠冢之前,端着一壶酒,自己喝一口,墓碑面前倒一口。
他轻轻的道了一句,“宴鹤临,我要去云州了。”
他越来越疯,几次看太子的眼神都没掩藏好,父亲便让他去云州一趟。
云州是宴鹤临葬身之地,临走之前,随游隼就来看看他。
这几年时间,是随游隼最痛苦的时候。先是母亲和妹妹以那般悲惨的命运死去,后是宴鹤临死无全尸。
长大之后, 其实两人关系也见不得好, 更因两家各为其主。也曾剑拔弩张过。
父亲说得对, 他们年岁相仿,家世相当,总要决出胜负的。他也一度将宴鹤临当成此生的对手。
谁知道他就这般死了。
死在了最盛名的时候。
这让他微微失落失去对手之时,又着实让他羡慕。
宴鹤临,你算是死得其所了。你成了大将军,成了英雄。
你即便死了,也有万人同悲,千城祭奠。
而我……
他站起来,轻轻的叹口气。
他想,而我……这一生,若是能以奸臣,小人之名遗臭万年的话,可不可以让我阿娘,小妹的死,不显得那般凄凉呢?
随游隼转身,将酒壶砸在了墓碑之上,“终究是你胜了。但黄泉路上碰见了,我还是要跟你决一决胜负的。”
他翻身上马,一路往云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