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外公的讲述,阿妩仿佛看到了数十年前,君臣鱼水的画面。
也难怪他提起仙去的旧主,还要行礼以示尊敬。
兀地,她敏感地察觉了一丝端倪——当年交好的两家,此后数年不来往,宛如陌生人,一定有什么原因。
而那个原因,阿妩几乎不需要多想
“您不下收世子,难道是为了避嫌?”她问道。
陈朝安身子一僵,沉默着点头了点头。
避谁的嫌?自然是皇上的。
太/祖之后继位的是高宗。高宗尊外公为师,视淮安王为友。宫车晏驾之前,不忘命一文一武,二位最信任的大臣辅佐今上亲政。
辅政大臣,本就是烈火烹油、如履薄冰之位。两家几乎同时默契地不再往来,免得招了皇上的疑心。
掐指一算,她出生的那年,皇上恰好继位,时间也对上了。
阿妩心底发出一声叹息,可惜了。
从结果来看,外公和淮安王的回避,并未招来皇上的理解。顺平七年,两家先后遭了祸。
再见面时,已然相望不相闻。
但她面上不显露半分,而是笑吟吟道:“难怪您老听说我去的是淮安王府,竟一点都不紧张呢。”
陈朝安矜持地点头:“那夫妻俩,性情甚是不错。不论知不知晓你们的身份,都不会怠慢什么。”
“只不过……”他犹疑了一瞬:“你身上的秘密,还是莫要告诉他人,以免节外生枝。”
阿妩神色顿时一凛。
外公并不知晓,陈甫参加恩荫试,还是走的世子的路子。可以说,他是最接近真相之人。
有时候,把秘密暴露出去,反可能给他人招致灾祸。
她下过决心:设若有朝一日,身份被揭露开来,她希望所有的结果都由一人承担,绝不能牵连“知情不报”的无辜者。
“我记下了。”阿妩说。
陈朝安点了点头,又嘱咐道:“你从前深居简出,认识的人不多。但是朝夕相处之人,说不定就会认出来,切切小心!”
朝夕相处之人……阿妩一瞬愣怔。
旋即,她有些疑惑地拧起细眉:“这么久了,国公府应当早听到风声了,为何他们还没上门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