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自门缝中倾泻而出,一霎照亮了谢蕴如玉的侧脸。他捧着一卷书,刀削般利落的下颌微微绷紧,似在凝神细思着什么。
“世子,该喝药了。”
谢蕴搁下书卷,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药汁黑得发苦,散发着一股冲人的气味,他却殊无波澜,连剑眉也不皱一下。
“长公主让小的问您,今日身子感觉如何?”
“已经好多了。”谢蕴淡淡道。
洛书却摇了摇头:“爷,您又不说实话。”
单看主子的口风,哪里瞧得出,他已经低热了三四日?可是苦药汁一天天地喝着,热却半点不退,如同陈年的痼疾般缠在了他的身上。
洛书忍不住猜测:不是风邪好不了,而是主子不想好?
“主子,现在外面都在传,您从西北回来就病倒了。”
谢蕴淡淡看他一眼:“你不必激将我。至于外面的传言自他人口出,又与我有何相干。”
小心思被戳破,洛书尴尬地眨了眨眼,片刻之后又道:“对了,方小少爷方才下了帖子给您,说您上回还欠他一顿饭,他今日要讨要回来。”
“方知意?”谢蕴抬头。
“正是。”
“扶我起来更衣。”谢蕴搁下书卷,从榻上起了身。
“啊?”洛书惊讶得阖不上嘴。
没想到不报希望地随口一提,当真让主子有所反应。只是,洛书看着谢蕴颊边的薄红,又有些担心,甚至有些后悔不该乱提这一嘴。
“还愣着干什么。”
谢蕴一眼看出洛书的心思,剑眉一蹙。
“是。”
洛书噤了声,出门张罗起了主子出行的布置。
不过一刻钟,谢蕴就整饬好了行装,从院中出了门。步履一如往常,行云流水不疾不徐。
只是在上马车的时候,颀长的身形微不可查地一晃。
洛书见状,连忙扶住他的胳膊:“您要不还是别去了。”
“我没事。”谢蕴摇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出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