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傲慢偏执令他不喜,可算学方面的才华确实不容置疑,就此放弃着实可惜。若这厮来日高中,日后进入工部搞建设、兵部造武器,甚至是户部乃至对外贸易,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但前提是,高程考得上!
按大禄朝的潜规则,非二甲进士不得重用,若高程考得上也就罢了,若考不上,哪怕算学才华再突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个匠人!没有任何话语权,更无前途可言。
所以高程既然想去,那就去吧。
如果落榜后他就此清醒过来,未来可期;
若经过这次的打击还是老样子,那……扔了吧。
秦放鹤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无私的善人。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艰辛,每一次付出都求回报,精神的、现实的,总得占一样。
当然,人各有志,若匠人就是高程的追求,那么秦放鹤也无话可说。
尊重,祝福。
小小一个章县便如此藏龙卧虎,那么全国呢?
有的是人才,多高程一个不高,少高程一个不少。
傍晚放学,秦放鹤和秦山照例先去齐振业家中住一宿,次日与秦猛汇合之后,再一并返回白云村。
“头回弄那个,还怪紧张的咧。”回去的路上,齐振业难得局促。
他是见过孔姿清考试后的惨状的,多吓人!
在他看来,肖清芳的学问就够好的了,饶是这么着,不也落榜了?
他这回去,压根儿没指望嘛!
晚霞烧透了半边天,红的紫的,璀璨夺目,映得人脸都红扑扑的。
秦放鹤笑道:“等会儿家去了,可别当着嫂子和妞妞的面这么说。”
天元十五年,齐振业顺利当爹,如愿有了个软乎乎的小闺女。
他媳妇翠苗在老家休养一年,待孩子稍稍大了,能撑得住长途跋涉了,便拖家带口来章县投奔。
如今妞妞两岁多了,正是好玩儿的时候,大眼睛小嘴巴,鼻梁不算高,但继承了母亲的白皮肤,十分可爱,每天都混在小羊堆儿里追着跑。
果然,一听这话,齐振业的惶恐局促瞬间门一扫而空,下意识挺胸抬头。那是那是,男人么,就不能在媳妇娃娃跟前露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