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雪想靠近制止,却惹她更加崩溃地大叫,“你们出去!出去!求求你们出去!”
饶是伺候她多时,此刻却也束手无策,这时候怕是只有君上能安抚得了。
肖嬷嬷心疼得频频抹泪,“夫人啊,你好好儿的,嬷嬷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白玉鱼羹,好不好啊?”
云乐舒依旧喊着,“求求你们出去。”
可声音明显越来越殚弱。
君亦止摆手,肖嬷嬷几个虽担忧却也只能先退下。
“你已经洗了一个时辰,还不够?”
云乐舒仿佛没有听见,“你们出去......出去......”
她用力地搓洗着自己的手臂,分明那手臂干净洁白,她却似着了魔一样,一直搓,直搓得一只白玉似的手又红又肿,君亦止眉心皱得更深。
一声下水的哗啦声,君亦止站在了她面前,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掉了那身带血的衣服,身上是干净的月牙云白纹罩衫,他面无表情地抓住她的手,极克制地说,“够了。”
然后不顾她的挣扎,拿巾子把她裹住,遮住了伤痕,她才停了手。
他不是没看到,那莹白无暇身体上布满的青紫痕迹,有的是淤青,有的是吻痕,甚至还有啃咬的痕迹,连他都觉得触目惊心,更别说她自己。
泪淌满她的脸,他心如刀绞,双手将她肩膀轻轻挟住,柔声道,“都会过去的,先穿衣服,别再着凉了。”
裹着衣物泡在泉中,极不舒服,云乐舒已泡得小脸涨红,目光亦开始涣散。
云乐舒却反问他,“这些痕迹,是不是很可怕?”
她神魂俱散,像飘在汤泉中的一截无了根的水草,她脚下一软,差点溺入水中,君亦止一把捞住,隔着巾子把她抱在怀里。
云乐舒昏乱的目光,叫人分辨不出她此时是否神志清醒,他便如同从前,伸手捧着她的脸,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将两行清泪温柔拭去。
他声线低哑,哄道,“宫中有上好的祛疤药,别担心,你只需记住,你还是你,质本洁来,不染尘埃。”
云乐舒眼皮沉重地垂下,深吸了一口气,闻着君亦止身上的佛手柑香气,终于止了哭。
那恶心的腊梅香,那刺鼻的血腥味......终于闻不见了。
她不会告诉君亦止,当她濒临绝望,看见他踏风而来时,她心里曾有一个念头闪过——她是愿意留在他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