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的手不停地在紫璃面上描画,却也时不时与她们交谈起来。
她仔细将眉毛描得又黑又长,嘴里说道,“还有几日便是年关了,宫里宫外都要过除夕、守岁,奴婢想,若是王爷与侧妃主子选在那时婚嫁,岂不更加热闹喜庆,偏咱们王爷急不可耐的,就是想早些把侧妃主子迎娶进门,奴婢瞧着,王爷待侧妃主子极好。”
云乐舒与紫璃相视一笑,此中原因外人不知,她们却是心知肚明的。
于天下人面前将这婚事落了实,君亦止再想处置紫璃,都得看君亦远的面子。
如今又有邯临莫知州这样的清流人家兜底,更无须担心紫璃受她牵连。
若在年关办婚事,她即便干干净净逃了出去,也与他们夫妇难逃干系,婚事还可能被她搅黄,这私放后妃的罪名恐怕连君亦远这样的身份都豁免不得。
“君上备的嫁妆实在厚重,云夫人可要记得帮我谢谢君上,对了,公主,宾客众多,恐招待不周,你若是饿了渴了,便找外头的嬷嬷。”紫璃微微抬眸,与君亦萱吩咐道。
“谢谢五嫂嫂,萱儿自己会看着办的。”君亦萱好奇地摸了摸她身上婚服上的刺绣和珠玉,只觉十分华丽,看得有些呆了。
云乐舒便笑了笑,“新娘子你可别忙活了,好好儿妆扮,人家五王爷可等长了脖子了。”
这话说得众人都发了笑,只有紫璃羞红了脸。
不消一会儿,红妆既成,婚服亦整装齐备,一头乌发挽了髻,又戴上一顶鎏金嵌珠发冠,流苏轻晃,美不胜收,秦嬷嬷笑着将红纱盖头轻轻盖上。
云乐舒心中沉重,怕自己表现出来又惹她流泪,便调侃道,“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嬷嬷何必替新娘子画这样细致的眉,催妆诗里称女子的双眉是要留待夫君描画的。”
君亦萱哈哈笑了起来,“我五哥哥那手笨的,怕是画不来......”
云乐舒又道,“他画不来,咱们侧妃便手把手地教他画。”
紫璃嗔怪道,“怎么总爱拿我调笑,我都紧张死了。”
嬷嬷“哎哟”一声,“侧妃主子呀,别死呀死的挂在嘴边,不吉利。”
话罢便听屋外的嬷嬷喊,“吉时到了,我等迎侧妃到前堂行礼啦!”
云乐舒只好退在一旁,让出位置来,忍着泪看紫璃被一群嬷嬷们拥簇着出了门。
紫璃方踏出门楹去,她便已泣不成声。
她身边的人终究一个个的,都离她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