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兆垂下眼帘,替她梳妆绾发,不敢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
岳暻很快回来,命人摆饭。
两人用过饭后,岳暻却说时间尚早,要多陪她一会儿。
云乐舒知道他尝了滋味,正是最黏腻的时候,便笑着邀请他一同去载云榭坐坐。
今日天气很好,一早阳光弥漫,又没有风,雪也在昨夜化尽,载云榭一片难得的暖融。
桌案上摆着一副未了的画,她似乎无心再续,随意一卷,掷到瓷缸里。
岳暻在她身边坐下,瞥了一眼那泛黄又褶皱的画纸,“这画纸不佳,库房有比这更好的雪浪纸,雪白而不易晕色,一会儿叫人送来给你。”
她还没说什么,他又指了指一应的笔墨染料,“文事用具得趁手才行,这些都得换。”
她笑笑,“那便多谢王上赏赐了。”
她悠悠坐下,铺开一张新的纸,随意翻开案上一本诗集。
从载云榭往东南眺望,可以看到抱厦外成片的雪梅绽放,她翻开的那一页,恰与梅花有关。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纤纤玉指握着普通的斑竹狼毫,笔尖蘸墨,她聚精会神提腕挥笔,簪花小楷便在她笔下浮现,似朵朵墨莲在皎白雪地里绽开。
岳暻看得入迷,半晌才夸赞道,“人美,字好,诗也妙。”
这首诗诗风轻快,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变得松快。
岳暻兴起,从她手里抽出笔,又重新铺了一张纸,“舒儿磨墨,孤有一首词要赠你。”
这亲昵的称呼叫人始料未及。
“......哦。”云乐舒一怔,才从水盂取水滴入砚台,拈起墨锭慢悠悠地磨。
岳暻一边写字,一边感叹,“红袖添香,良辰美景,有心爱之人在身侧,头一回觉得如此消磨年岁,也不算枉费日月。”
他说着,竟俯身在她脸颊吻了一口。
云乐舒思绪飘飞,想起在图璧时君亦止与她一同侍弄文墨的场景,他批阅奏章,她偷偷绘他模样,被他发现,他便来抢,她总也抢不过,最后还被他趁机轻薄,人画两空。
可后来她发现,她被没收的每一幅画,无论画得多么潦草,都被他珍藏在上林苑里,就压下她最喜欢的那本诗集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