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因她的美貌,又或许是因为她那尴尬的身份。
嫔妃们脸色各异,既有艳羡又有嘲讽,也为她大出风头而眼红不已,但好不容易能与家眷团圆,对她的关注不消片刻便消减了,一心与家人共享天伦。
岳暻、宋太后、王后作为东道主,先举盏提第一杯酒作为暖场酒,岳暻满面春风,“除夕佳节之际,祯祥福寿的话诸位只怕听得不少,孤便不再赘言,只以杜康表意,一腔情意全在酒里了,来!诸公卿举杯,与孤一同敬远道而来的友邦贵宾一杯,今夜不醉不归!”
“谢岳国王上!”所有人站起身,纷纷举酒相应。
岳国的国宴虽然盛大,但席面却不拘谨,台中歌舞笙乐不休,席间觥筹交错,豪言不羁,岳暻很高兴,甚至亲自下场一桌一桌敬酒。
岳暻去外宾席酬应,后妃家眷们陆陆续续上来给太后和王后敬酒祝词,也顺便向云乐舒行礼见安,稍微健谈些的还会热情客套几句。
表面殷勤十足,内心却巴不得她早日失宠,好让自家女儿取而代之。
她微笑颔首,有人敬酒她概不推拒。
岳暻带她出席,不过就是想要借她扬眉吐气一把,让远近诸国都知道,君亦止是他岳暻的手下败将,如今时移势易,岳国已非当日那个给图璧做小伏低的小小藩国了。
他要扬威耀武,她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泼冷水。
不过饮了数杯,她就觉得热,把怀里抱着的汤婆子塞回给薛芳,又脱了氅衣。
云霏妆花缎织彩宝花立鸟纹锦衣装裹着玲珑有致的一具身躯,分寸正好,女人成熟的韵味展露无遗,萧才人一见那衣裳,惊得合不上嘴。
“那不是琳琅镇织出的碧光锦吗?怎么她也有......”萧才人的声音不高不低,淑妃与她邻座,听得清清楚楚。
那碧光锦珍贵无比,太后身上一件,王后身上一件,已经是难得,没想到还能多出一件来,且云乐舒身上穿的那件,无论绣工、花纹都要繁复华丽得多。
淑妃父母双亡,只有一个胞弟沈琅渲相依为命,两人自小寄住在舅父家,舅母势利,舅父软弱,姐弟两个日子不算好过,后来她因缘入宫伴驾,舅母转而对她巴结讨好,她却嗤之以鼻。
每年除夕宴,她只邀胞弟,不肯让舅父一家入宫。
淑妃眼神复杂望向云乐舒,而后又别开目光,自顾饮酒,眉眼难掩落寞。
沈琅渲知道自家姐姐深爱岳暻,但岳暻如今眼里却只有那个敌国送来和亲的云氏,她看着云氏站在她曾经的位置,心里自然难受。
他故意插话,“阿姐,前年除夕我因病未能入宫,去年王上又出征在外,取消了宫宴,你我两年未见,阿姐不多看看弟弟我,看什么呢,晚宴结束我可就走了。”
沈琅渲今年满十六,却很高挑矫健,生得唇红齿白,文质彬彬,在学堂念书之余,还喜欢谱琴自娱,一手琴艺令学堂的老学究都常常慕名旁听。
淑妃给他夹菜,笑道,“好好好,阿姐看你还不行么?”
沈琅渲又问,“阿姐,一会我们能先离席么?我新作了一曲,想出宫前弹给你听。”
淑妃正想说话,太后身边的侍从过来了。
“淑妃娘娘,太后娘娘听闻沈小公子琴技了得,想请沈小公子明日到华音殿献曲,特允沈小公子今夜留宿禁宫,也让娘娘姐弟二人多点团圆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