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朝华看他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眉梢微抬:“弟弟们蠢钝,沈公子已经猜到我想见你了
?”
朝华是面向着沈聿的,沈聿却端坐在石墩上,面朝船头,目光不敢往朝华身上稍视。
反而是朝华借灯烛光细看他:“我想向沈公子致谢。”
沈聿本可以不趟这混水的,他既已知道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但他直言相谏。
不是他挑了这个头,罗姨娘不知还要西院那个池子里趴多久。
朝华双手执平向沈聿行了半礼。
沈聿侧过身来,回了半礼:“不敢当。”
打唱台上锣鼓声稍歇。
真到了要开口的时候,朝华还是有些犹豫,她不说话,沈聿也不询问,两人就这么点着烛火,坐对海棠花。
“容姑娘是有什么想说的?”
模模糊糊的锣声复又响起,这会儿台上该演到孙悟空打龙王,取金箍了。
朝华声音自舌间婉转而出:“我的家事,沈公子都知道了。”
沈聿微顿颔首,父亲多情仁懦,母亲郁愤而疯,姨娘蛇口蜂针,庶妹装痴卖傻。
朝华见他点头,破釜沉舟:“谈嫁娶事,公子愿否?”若有意愿,她就把她的条件摆出来详谈。
沈聿猛然转身望向朝华,朝华也正大胆回望向他。
二人隔着棋桌烛灯,目光对望。
耳边锣鼓声一阵快过一阵,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响。
沈聿幼年长在榆林,边境来犯城中会敲锣示警百姓躲藏避敌,不论锣在哪里敲响,总会透过土墙传进屋中,避无可避。
民人皆知,锣响城在,锣灭城破。
此时此刻,他恰如身在土墙内。
“沈公子是不愿意,还是一时不能决断?”问到这句时,朝华已是玉面泛红。
他要是没这个意思,又为什么单单拿走那只绿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