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刘影怜终于慢慢也伸出了另一只手,朝着空荡荡的气窗,轻轻地挥了挥。
李寒舟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女子,紧绷了整日的神经总算是松开了,转身对站在刑房外的张药道:“她肯吃喝,肯睡觉,我也算跟都察院和司礼监有交代了。”
张药靠着刑房的门,侧问李寒舟,“吴总宪什么时候走的?”
李寒舟回道:“和杨秉笔一道走的,指挥使您没有见他,他老人家恼得不轻,把我们这些人好一通狠骂。诶不过,他不是骂得最狠的。”
“什么意思。”
“哦,除了他老人家,今儿来的人可不少,大理寺的司务官,刑部的人,前前后后,往我们前面衙门扎了两波,说的话都一样,刘影怜可以押在我们这里,但只要我们镇抚司衙门提审刘影怜,他们就要遣司官来堂上听记。这可真是奇了。诶对了,连那杨秉笔,也不许我们杀人了。就这怎么短短一日的……”
李寒舟摊开一双手:“这变天了不成,怎么这死到临头的人,还成香饽饽了。”
张药不想回应李寒舟的情绪,他此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想赶紧交代完此处的事,带玉霖回去睡觉。
“那就不杀。也不必不审了。”张药望向靠着玉霖的刘影怜,“遣人好好照顾她。”
李寒舟道:“属下也是这么想的,与其让他们三法司掣肘,不如我们就放着这姑娘,叫三司心慌去。外头我们的人走动勤快,午时就来了消息,说是就刑部那一个衙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张药仍然回应李寒舟,刑房内一阵沉默。
玉霖在这一阵沉默中抬起头,却看到张药的半截身子,多少有些荒唐地探在刑房门外。
“你……”
“困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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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里,张药在玉霖的棺材下面,睡出鼾声的那一夜,内阁值房彻夜明烛。
神武门下了钥,深秋寒宫的树影与花影,哗啦一声,禁被锁在了高墙之中。
赵河明白日入阁之后,就没有再出去,今日的票拟早就已经写完,但却迟迟不见司礼监的随堂来取。从申时起,原本在值房那听差的随堂太监也被撤了出去,陈见云亲自来传话,遣其当日在值房的辅臣出宫,独留下了赵河明一人。
紧接着,值房门上换了禁军,不多时,门外传来一个一步轻一步重的脚步声,声定后,门被推开,穿堂冷风灌入,一下子就吹灭了赵河明手边的孤灯。赵河明抬起头,见许颂年立在门口。他身上的司礼监官袍已经被去了,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底衫,身后跟着一队禁军。
虽如此,许颂年还是在门前,向赵河明行了叩拜之礼。
赵河明起身搀扶,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禁军。
许颂年松开赵河明的手,轻声道:“您不必看了,这是主子遣来,看管你我二人的。”
他说完这句话,便有禁军送入烛火,十根臂儿粗的御用明烛,将整个值房照得透亮。
不时,禁军退出,门上顿时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