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穆站在门廊下,想起林秋晴的话,蓦地自哂了下。
什么风寒,什么叨扰。
这臭丫头缠着他用嘴喂甜水时,怎么不怕将风寒传染给他?
再说叨扰,以往她晨昏定省似地往这边跑,无论他手边的文书堆叠得有多高,对她是否搭理,她都会赖着不走。
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在一旁看着他,或是百无聊赖地在纸上画小人。
赶不走,他也没有真的要赶。
如今不过是受风着凉,竟以此为借口,要远离他回院休养,这实在不像是林秋晴的一贯作风。
赵穆仰头望天,是黑云销金,最后一丝天光,也逐渐要消失殆尽了。
就算明日东升依旧,他也觉眼前幕幕萧索,脑海里不禁想起,在悬崖边上的匆匆一面。
林秋晴为何会纠缠自己,他沉浮官海多年,怎会不知。
当初她为了保全自己,寻求他的庇护是唯一的选择。
如今……
太子身份显贵,帮她脱离困境,无疑是更好的人选。
赵穆方才唇齿间还有的沁人淡甜,如今回味起来,只剩酸涩的苦味。
事到如今,对她的感情已令他做不到当初那般强行留她在身边,威胁,恐吓……甚至想要亲手把人弄死。
“大人,”林秋晴听话地喝了驱寒的汤药,她舔着红唇沾上的残汁,走到赵穆面前,“大人在想什么?”
赵穆不答,反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没什么好收拾的,若是忘了,日后再来大人这里取就是了,再说又不是不回来了,”林秋晴念着赵穆的小心眼,促狭一笑,体贴道,“那我就走了大人,大人奔波数日,早些用膳,早些歇下。”
掌印府邸入夜后,沉云笼罩,清淡的月光时隐时现,光辉也跟着时明时暗。
僻静得如一潭死水的院内,倏而响起了踩碎枯枝的声音,惊得丛中鸟虫俱散。
这脚步未作停留,掠过长廊,很快在屋前停定,却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