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六十章
把警官先生推到指定地点后，李青桐掏了掏斜挎小包，取出一个小小的红封放在前者覆盖双腿保暖的毛毯上。
“给荻原警官的新年红包。"她丹凤眼微弯，浅淡笑意中透露着一丝促狭，放下红包便转身离开了，完全不给对方进行传统习俗中互相推拉流程的机会。荻原研二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下意识捏起红包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无论是日本元旦的白包还是华夏新年的红包，压岁钱都是由长辈给晚辈的吧！
一回头，小青已经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走远了，显然是蓄谋已久。荻原研二无奈轻笑，指尖挑开封口打算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不过以小青的性格，估计是保证他能收下的，不会是钱或比较贵重的东西……果然。他抽取出一张符纸，上面绘制的符号看不懂，但想来跟神社的御守作用差不多吧。
把符纸放回红包收好，荻原研二将黑长直假发的刘海碎发撩到耳后，露出散发着盈盈冷光的淡紫色耳夹与妆后秀丽的侧脸。要努力引出犯人，大家夜晚出行才不会担惊受怕。而另一边，李青桐回想了下晨间新闻中有关连续袭击事件的具体报道，与脑海中的地图路线相叠，很快搜寻到了与此处最近的一个案发地点，也是第一起袭击案的地点。
她轻身快速前往，不一会儿就到了。
这里是靠近公园的一个偏僻拐角，比方才遇到荻原警官的地方还人烟稀少，据说要不是恰好那天碰上回收不可燃垃圾的日子，回收车经过时发现了倒在路边的女子，受害人很可能会因流血过多而死亡。虽然本案警方找不到监控记录和目击证人，但反正李青桐也不需要用眼睛看，她自有手段。
单膝点地，她伸手用指腹轻轻抹了下地面，食指与拇指碾磨几下嗅了嗅，有血腥残留的痕迹，但那全部来源于受害人。经过七天以上的时间，犯人的气息几乎消失了，无法用符纸来锁定位置。
起身环顾四周，半响，李青桐朝公园一角走去。这边的出入口并不靠近公园广场和儿童游乐设置，只有大片树林和疏于清理、被杂草掩盖的鹅卵石小路，因此才很少有路人经过。她顺着鹅卵石小路走了十几米，在一棵大树下看到了一个坐在树墩上的小女孩。
半透明的小女孩穿着漂亮的蓝白相间的海军连衣裙，不像大多数鬼魂那样浑身血污，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坐在树墩上摇摆着小腿，发觉来人后也没露怯，而是绽开了一个可爱的笑容，一眼就知道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基本都是因生病而天折，最后的时光是在医院度过的，但小孩子鬼魂讨厌医院沉闷的氛围和消毒水的味道，往往会自己喜欢的地方或回家，不会被限制在死亡地。
李青桐揉揉小女孩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呀？”“奈奈子！”
“奈奈子，真好听的名字，"她蹲下与小朋友平视，任由对方好奇地拨弄着她的发丝，“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嗯！我本来想回家的，可我只记得经常从这里走回家，剩下的路忘记怎么走了，“奈奈子托着红苹果般婴儿肥的脸蛋，不过也没苦恼多久又充满精神，“但我也很喜欢这里，所以很开心！”
面对如此软萌的小女孩，李青桐唇角翘起，觉得自己嗓音不由得夹了起来，"好棒，那么奈奈子最近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吗？”她引导着小朋友朝袭击案当天的情景回忆，奈奈子的确有印象，“那天忽然有个姐姐叫了一声，我悄悄出去看，看到姐姐躺在地上，然后有个穿得黑黑的人跑到那个里面去了。”
奈奈子牵着她蹦蹦跳跳地出了公园，指向一个巷口。李青桐记得那个巷子只有这一个出入口，但一侧设有公寓的后门，墙高一般人翻不过去。“他有出来吗？”
“没有哦~"奈奈子当时是想把倒地的姐姐扶起来的，但一直碰不到对方，所以守在那儿直到回收车经过。
在这期间，都没有人从巷子里出来。
李青桐心里大概有数了，把奈奈子抱起来，奖励了她一根棒棒糖，“奈奈子想回家吗？”
“想～家里有爸爸妈妈，还有蜜瓜，"奈奈子含着哈密瓜味的棒棒糖，说话含糊不清，“蜜瓜是我养的小狗狗~我经常带它出来散步的！”然后她就看到面前这个大姐姐拿出一张黑黑黄黄的纸，在指间灵活翻动折叠，片刻后一只袖珍的小纸狗出现在了掌心，甚至品种还是柴犬。“是蜜瓜！"奈奈子惊喜地喊。
李青桐只是觉得在日本折柴犬更应景，没想到歪打正着，和蜜瓜是一个品种的。
她搓了一条纸绳，一端连接小纸狗，一端系在奈奈子手腕上，“那奈奈子跟蜜瓜回家好不好？”
就像以往很多个午后，小女孩牵着心爱的小狗出门散步一圈，一起奔跑着回家扑进父母的怀抱。
奈奈子牵着小纸狗，走了好一段距离还在回头和大姐姐招手说再见。直到看不见小女孩的身影后，李青桐才放下手，转向一侧的公寓。尽管她没有侦探的思维，却也认为犯人选择在这儿进行初次犯案有疑点。其余几起案发地点只能算偏僻，可这近乎一整晚都不会有人路过，犯人是怎么精准蹲守到受害人的？
总不能蹲了好几晚才逮到下手的人吧?
再结合奈奈子的证词，李青桐倾向于犯人在第一起袭击前事先踩点过，地点很可能就在这栋公寓内。
这栋公寓拥有靠近路边这侧窗户的房间只有四间，警方或许也向这些租户问询过，其中大概率就有犯人。
她把自己的推断和奈奈的证词发给荻原警官，随后感应了下，蓦地朝一个方向奔去。
深夜，道路上黑漆漆的不见一个人影，路灯的光亮昏暗又微弱。加班结束的女白领踩着中跟鞋小碎步前进，脚步急促慌乱，表情带着一丝不安与恐惧。
因为她感觉似乎有人跟着自己，可几次回头都没发现什么，唯有望不见尽头的黑夜与拉长的路灯影子。
但那股危险来临前莫名的直觉令她心;中警铃大作，想到最近连续袭击女性事件的犯人还没被逮捕归案，她加快步伐往前走，不断祈求能快一点抵达住所。忽然肩膀被猝不及防地一拍，她吓得尖叫出声，双腿一软就要摔倒在地，被人稳稳地扶住了。
一回头，竞然是位高挑的女生，哪怕光线那么差都无损清丽的容貌，正用一双丹凤眼歉意又担心地看过来，“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只是想把这个给你。”
对方递过来一条花纹熟悉的手帕，女白领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口袋，心想大概是走得太着急掉了，“谢谢，我太紧张了”李青桐有点不好意思，毕竞这是刚才扶住人时才从口袋里顺的。她低咳一声，归还手帕时触碰对方的手指，轻轻攥住女白领指尖，“你好像很冷，是害怕吗？如果直走的话我们顺路，一起走吧。”女白领立刻答应了，激动得快要流泪。两个人可比独自夜行安全多了，何况小姐姐有着一种令人放心的安全感，之前扶住她的手臂也很有力，超级可靠！眼见女白领周身缠绕的死气乌鸦消散，李青桐收回手，并肩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把人一路护送到公寓楼下。
随后慢悠悠地继续往前走，察觉身后尾行的家伙转而跟上了自己，反而安心一笑。
她把人往之前推荻原警官过去的上坡那儿引，在口袋里发简讯，在脚步声逼近时小跑起来，身后那人便也紧追不舍地跟着。李青桐刚停下，一根铁棒就从后方抡了过来，却被轻松闪过。黑衣人一下不成恼羞成怒，接连挥舞着铁棒朝女生步步紧逼，但对方只完美闪避开并不反击，在他红了眼快失去理智的时候踢飞了铁棒，顺势给了他胸口一拳。
那一拳打得他快要吐血，清晰得意识到了对方并不好惹，更何况女生此刻接住了铁棒挥了挥，似乎在思考这个武器是否顺手。理智回来后，黑衣人立刻朝坡上大步跑去，他知道前面有个错综复杂的巷子，一定能把人给甩开！
可扭头一看，对方并无要追上来的意思，只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过来。脑袋转回来，只见上坡顶部猛地冒出个坐轮椅的人，对准了他径直往下冲刺！
黑衣人：？？？
大晚上的有人飙轮椅？！
荻原研二坐着轮椅感受着速度越来越快，熟练地控制着两个轮子，狂风在耳边呼啸，如同飙车般风驰电掣！
反正跟上次的摩托车一样，都是两个轮子的嘛！黑衣人还想往边上逃，荻原研二一个灵活走位直接把人给撞飞，随手展臂将人拽住在地面上拖行，还边欢呼边挥舞另一只手跟小青打招呼。然后，飙轮椅过瘾的警官先生才发现了一个问题。轮椅通常是有手刹没错，但他同事找来的这辆不知道转了多少手的老爷爷轮椅，刹车已经坏了。
那他该怎么停下来？！
“小青一一！"快让开！
李青桐不偏不倚地站在他冲来的正下方，闻言没有躲闪，在轮椅即将撞过来时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风，这才瞬间侧身避让。并在同一时刻伸手握住了轮椅的扶手往回拉，被那股巨大的加速度牵引着往前走动了几步便稳稳停住了。
她收回手，还未说什么，荻原研二丢开吓晕过去的犯人，一掀毛毯站起来，双手捧住她的手吹了吹，“小青，疼吗？”警官先生捏捏她的手心：“谢啦，下次不管我也行，我带这家伙多玩玩～李青桐总觉得对方在公报私仇，但没有证据。其实手心是有一点点疼的，以往来说这点疼痛无关紧要，会笑着回答没事。她眨眨眼，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还行，有一点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