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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牢(2 / 3)

叶采薇蹙起了眉头。

而见雁却朝着那个方向淡淡瞥了一眼,小声嘟囔:

“从我进来第一天,他就在喊冤。他明明是被逮到现行的,多少双眼睛都看得一清二楚的,这冤屈都能喊得出口,还这么坚持,喊得理直气壮,这世上厚颜无耻的人,也太多了!”

叶采薇目光低垂,反复搓着自己的手,手心的那些血迹,却怎么也搓不掉。是在时刻提醒她,提醒她的所作所为吗?

“有些人真是……跟他关在一起的那个,就有自知之明得多,从来不喊冤。”见雁一面说一面拉住了叶采薇的手,掌心贴住,阻止她徒劳的动作。“哦不对。”她想起了什么。

“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听他说什么错了错了放错了,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见雁摇了摇头,“不过就这一次,后面没有了,他们这些做坏事的人,说出口的话根本就不可信。”

叶采薇点头,也不知是在附和见雁还是想到了别处。另一只手心一暖,是被问鹂握住。

她觉得自己被光华笼罩,一点一点融化。

“说到底是我,是我害了你们。如果不是我心软,你们根本不会平白遭遇这牢狱之灾….…”叶采薇一手抓着见雁,一手抓着问鹂,心脏微弱地跳动,因为愧疚而闷闷发痛,愈演愈烈,“我就不该来应天的,我不该心软来应天的。”

若不是她顺水推舟被容津岸带到应天,哪里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两个婢女一左一右抱住她,都觉得她在为自己捅伤了容津岸而悔恨担忧。其实,这五年来,哦不对,是这八年以来,她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叶采薇是个极重感情之人,容津岸于她太重要了,藕断丝连,即使再硬撑几年,也未必能够真正忘记。

两人说了些不碍事之类安慰的话,又互相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姑娘放心,容大人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叶采薇唇角发苦,她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他若死了,我用我这条命赔他就是。"良久,她幽幽开口。这次换作了问鹂和见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无可避免陷入沉思,因为婢女们的安慰,她又想起了容津岸。已然清醒了几分。

其实今天他的话有些怪,两人一见面时,他一改先前黏腻的态度,坚决要她离开府衙,似乎不想让她沾染此事。是他早已料到会有万建义的牵连,提前让她远离是非吗?

可是她心系见雁和佟归鹤,又怎么可能会甘心离开呢?还有今天,他去而复返的挑衅,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过了这么多年,不仅他不了解她,她也还是不了解他。

牢狱中暗无天日,不见天光。

昏暗和潮湿,发霉的气味将她身上的血腥气彻底掩盖,混杂着饭菜的馊味、排泄物和呕吐物腐烂的臭味;黑黢联的老鼠走街串巷,蜘蛛、蟑螂、蜈蚣,还有无数叫不上名字的虫子,尽情狂欢。

喊冤声和被严刑拷问后的惨叫声不停,还有操着南腔北调、乱七八糟的对话和对骂,狱卒极度不耐烦又狠毒的呵斥,在这被末知的恐惧笼罩的牢房里,被放大成了地狱催命的音符。

主仆三个抱作一团,叶采薇浑浑噩噩地想,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有狱卒过来,将叶采薇带走。

她的心跳仿佛已经停止,只剩下一副躯壳,麻木地跟随着。

她是个杂学之人,饱览百家,在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竟不由自主地出现,从前读刑律时,印象深刻的句子。杀人者偿命,斩首,流放,腰斩,凌迟处死,视情节严重程度,而量刑不同。

她亲手杀了容津岸。

用她自己的发簪。

那晚,在秦淮河畔时,他们两人争执而互相置气的话,竟然很快就变作了现实。她杀了他,然后她再用这条命来抵偿,他们一起下到黄泉,去见叶渚亭游秀玉等人,接受来自父母的批评和指责,指责他们如此儿戏、如此轻视性命。

可是……

她不是孤家寡人,她还有叶容安。容津岸是叶容安的亲生父亲,他至死都不知道他们有个儿子,等她偿命之后,要告诉他吗?

而她,又该怎么向叶容安交代呢?

对不起,阿娘骗了你,你的阿爹还活着,只是阿娘没让你见他,就把他失手杀死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所以剩下的路,就只有容安一个人走下去了,可一定要、一定要好好长大呀……

然而意料中的拷问并没有到来,叶采薇被带出了大牢,迎着夕阳淡漠的日光,她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内。

府衙毕竟是朝廷命官办公的场所,不是深宅大院,没有麻利干练的婢女服侍,两个粗使婆子进来,放下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和两盆热水:"请娘子自行清理更衣,柴神医吩咐过,照顾伤患,须得干净。"

留下叶采薇一人怔愣,转不过弯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时间倒转,回到两个时辰之前。

容津岸被叶采薇的发簪所伤,伤口太深,实在骇人。他失血过多,柴先生花了好一番功夫为他止血包扎,又以观察伤患为由,独自留在了房中。不久,容津岸悠悠转醒。

反复确认过,房中的监听已经被撤掉了,两人的对话不会被任何人听到,柴先生依然选择了放低音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仲修,你是故意激怒了叶娘子,让她怒火攻心丧失理智,继而往你身上捅的,是不是?”

容津岸眨眨眼,坦诚承认:“知道都瞒不过你。”“六皇子跟你单谈,让你做什么了?”柴先生神色微凛。显然,以他对容津岸的了解,此人表面光风霁月实则心计颇深,几乎不可能做如此冒险的事情,除非有很大的隐情。

容津岸将那瓶药的事一说,敛眸:

“姜长锋心胸狭窄,一直记着薇薇当年和他退婚的仇。”姜长锋是六皇子的本名。

“这一计,既是趁机让我再表一次忠心、给他递上投名状,又要对薇薇不利,我只能出此下策了。”柴先生听到那两声自然而然的“薇薇”,眯眼笑了一下,心下了然,又以拳抵唇,轻咳道:“原来容阁老如此用心良苦……”

容津岸听出他话中的调侃之意,收拢了目光,以沉默应对。柴先生看着他略微发红的耳尖,再次确认了心中所想,面上却是正色:“你们两个人说的那些话,我在隔壁为六皇子诊脉的时候,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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