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六十章
让柳嘉祯料不到的是,以为今日都见不到夏南箐了,却因为答应了明日一起去看和亲队伍,夏南箐拿出一件早已经制好的衣裳过来,要给他试一试。柳嘉祯已经下了床坐在床边的简陋桌案上看书,心思沉入进去,夏南箐走到他面前,悄悄在他身后比划肩臂宽度,柳嘉祯初未感觉,夏南箐估计是发现怎公比都比不好尺寸,苦恼地看着柳嘉祯,柳嘉祯看完这一页,抬头才发现夏南箐托着腮拧着眉看自己,脸就在自己旁边,柳嘉祯整个人瞬间贴在墙上,脸霎时间红了,将披在肩上的外衫拢好。
夏南箐见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存在,高兴地一把将他拢好的外衫扯下来,把新衣搭在他身上试一试,记下长度。
“好了,不打扰你了。"夏南箐满意地把新衣收好,将他外衫重新披回去,抱着新衣走了。
柳嘉祯茫然看着书页发呆,过了很久才赶走心头复杂的情绪,重新看进去。看完这本书,柳嘉祯讶然发现旁边的地上落下了夏南箐的香囊袋,柳嘉祯捡起来,拍干净上边的尘泥,想着找个地方放好,也许一会夏南箐发现不见了过来找,放在这里觉得不好,放在那里也觉得不好,女子之物,要是被外人看见,要误会夏南箐。
柳嘉祯正犹豫是去找夏南箐还给她,还是先放到床榻里收好,忽然有一个细响,柳嘉祯以为是夏南箐回来了,不知为什么脑袋一抽,握在手里许久的香囊丢进了被褥里。
无话可说,对自己真的无话可说,把香囊丢进被褥的时候,柳嘉祯知道,这是一个最错的决定,这个香囊还不回去了。“大人这是在做什么?“安吴珂去而复返,见夏南箐背影僵硬地站在床榻边。柳嘉祯神色自然地回过头,安吴珂以为自己刚刚看花了眼。“大人,户部里边已经打点好了,大人会留在真州城里任官。”“是分到司马言那里吗?”
“是。”
“小的已经按照大人您之前的吩咐,将官府积压的关于乱葬岗的案子摆在了司马言的书房里,他……”
柳嘉祯忽然问:“那日夏家主从乱葬岗回来,有留意到是谁送回来的吗?“大人,是鬼头蛇出现在乾和,大家的注意力都到了那边,当时大人生死一线,等小的去留意的时候,家主和胖哥都回来了。"安吴珂认真想了想,道,“好似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那个人长什么样?”
这个安吴珂真的不知道,柳嘉祯不问,他仍觉得只是一个晃动了一下的树影,不敢确认。
“我当时不清醒做乞丐的时候,夏家主把我带回来的那天,他当时旁边有没有跟着人?”
“有,那个人就是借您身份住进来的人,具体是谁叫什么我等没有查到,他们的防线很严…”
柳嘉祯眉头皱紧,没想到夏虹影是把他的身份借给了琉酆的嫡长孙宋嘉罗,一个传闻中早就死了的人。
“大人担心夏家主和他走得近?大人不必担心,那个男人阴沉渗人,两人关系一般,他走了到现在,夏家主没有提起过他。”他觉得不是,他对夏南箐好,夏南箐不提他,反而是忌讳莫深的表现。“大人可有跟夏家主提婚约的事?"安吴珂问道。“不过小时候的戏言,岂能当真,不要再提了。”安吴珂只好不再提,他走后,柳嘉祯从被褥里拿出那个香囊,轻叹一口气。造化弄人,他希望夏南箐能真正明白她的心意,既然是自己的恩人,便不要给她多添烦恼,一群人苦闷,不如就他一个人苦闷。大
登封楼给夏府留了最后的位置,夏南箐推着柳嘉祯坐到二楼雅座的窗前,下边的热闹一览无余。
夏南箐兴致勃勃,她活了两世,都没有走出真州,见到琉酆的风俗,开了眼界,眼睛都是璀璨的光芒。
柳嘉祯默默看一眼,垂下眼帘,看那些让夏南箐感兴趣的东西,高远清冷的眼神也变得暖意潺潺。
五颜六色的装饰的琉酆高亚舞,模仿的是琉酆远古祭祀的活动,和大鏖的颇为相似,数百年前,大鏖和琉酆互相通婚,双边贸易,融洽和睦,后渐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柳嘉祯所在的泰州离原来的琉酆国土不远,他见到夏南箐不明白的地方,就会解释一下。
礼貌,进退有度,并不过分热情,也没有过分冰冷。夏南箐竞然莫名联想到,神爱世人,但不爱你。她有些忧愁,难道她的桃花树上只结司马言那颗烂果,一片光秃秃?本来想借这个机会让柳嘉祯出来透透气,顺便拉近一下两人的关系,结果好像并没有很乐观。
按照琉酆的惯例,高亚舞后边会跟着蛇舞,队伍里有五六个人一边走一边挥舞着长长的双袖跳舞,模仿蛇的形态,接着会举起长长的蟒蛇皮,拟态长蛇舞动,动作逼真,像真的蛇在游动,气势磅礴,很吓人,但令人记忆深刻。这么说,琉酆可以没有高亚舞,但不能没有蛇出洞。然而这次高亚舞后边跟着是不痛不痒的舞火,并没有能代表琉酆的蛇出现。而且,从来没有哪一次能缺得了蛇出洞。
从头看到尾,一切都是宫廷标准,除了像被人特意拿掉的蛇出洞,除了宋嘉罗,他想不到谁能插这个手。
柳嘉祯见街上百姓看着火花津津有味,再看夏南箐全神贯注,柳嘉祯把话咽到心里。
队伍已经消失在街上,楼下热闹的人群久久舍不得离开,兴奋地互相讨论着刚刚的节目。
还以为只是简单地走个过场呢,没想到不离开真州也能看到这么完整好看的琉酆节目,琉酆果然很重视这场和亲啊!夏南箐也有同感,虽然事态的变化让她警惕,这是意外之喜。“柳嘉祯,你不喜欢看这些吗?"夏南箐忽然这么问他。他一愣,下意识回答道:“很精彩,很喜欢。”夏南箐听到这种答案反而静默了,接着她笑一笑,推着柳嘉祯回去:“回去吧。”
柳嘉祯话出口就有点后悔,心知,自己的走神被夏南箐看在眼里,自己这样回答,像拉远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这时候胖哥从楼下上来了,他觉得楼里看少了感觉,跑到楼下挤在人群里看去了,胖哥一来,夏南箐就把推柳嘉祯走的事让给他,自己让到一边让柳嘉初自在一点。
夏南箐借口去看看商铺,让胖哥送柳嘉祯先回去。“天气开始转凉,出去了若风大就给他披着。"他脸色还是白的,指尖也没什么血色,整个人像是没有墨般的毛笔描出的山水画,又像是一缕烟,随时都可能消散。
“夏家主真好啊,这么忙碌,还抽空陪你看琉酆的和亲队伍。"胖哥“啧啧啧″好几声,好似柳嘉祯是让夏南箐放心不下的,宠爱的病弱美人。柳嘉祯只微笑着目送夏南箐远离,假装没有听到胖哥的话,待夏南箐走远,他对胖哥道:“你别胡说,夏家主自己有自己的意中人,我不过是夏府欠柳家的人情罢了,不要自作多情。”
走到楼下不远的街道上,胖哥指着那一块地:“你还记得吗?那里是你遇到夏家主的地方,我们当时在摇签,你却直勾勾地看着夏家主,隔了那么远。”“登封楼这里,来来往往风流雅士,达官贵人,红装娘子,你像只能知道谁才会是你的主子一样的犬,盯着夏家主不放了。”“夏家主也没有辜负你的期望,踩着七彩祥云来接你了。”“……“这比喻。
“我只是她哥哥。"柳嘉祯低语道。
胖哥想起什么,道:“你当时也跟夏南箐说,我是你哥哥,你最好不要这么想,万一你真成了她哥,够你受的。”
“作为哥哥更好,我小时候只是想长大后去照顾夏南箐就好了,并未强求什么身份。”
胖哥愣了愣,不可思议道:“你这是要当情哥哥,恶心她郎君呢!”“……“柳嘉祯道,“我会走。”
胖哥拍大腿:“不是吧,你这是来真的?你莫不是要出家吧?”“我不出家,夏家主对我很好,但这不是儿女之情。“柳嘉祯道,“不要坏了夏家主的名声。”
热闹的集市上,柳嘉祯却没有要回乾和,往夏南箐的方向走。“那你这又是在干什么。"胖哥道。
“夏家主现在不太安全,随时可能有人刺杀她。”胖哥大惊,连忙推着轮椅,顺着夏南箐的方向跟着,巷口风烈,风吹得柳嘉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时,前方忽然一片嘈杂声。柳嘉祯脸色微变,从轮椅上站起来,脸色更白了,但他走得很快,拔出身上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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