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岔路囗
可梨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小举动,差点使一只红毛猫猫应激。可梨自认为已经很熟悉管风口中的路线,有信心在里面找到方向,她原本的打算是直接爬到渚寺五月的房间通风口前,但是事实证明,实战与想象还是有区别的,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空间感。
眼前又是一个岔路,两边的通道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灰扑扑脏兮兮,在这里呆得久了,就算身上穿了防护服,知道灰尘不会粘在身上,但是心理上还是会觉得不舒服,可梨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一只阴暗鼠鼠。现在鼠鼠遇到了一个大问题。
糟糕,好像有点迷路了…
可梨在岔路前左右摇摆不定,该往哪里爬呢?她思考了一下,其实还有一个解决方案,虽然现在找到渚寺五月的房间比较困难,,但是她可以凭着味道闻味道找到厨房在哪里,渚寺五月的房间位置离厨房蛮近的,可梨记得大概的方位,如果能到厨房,就可以根据厨房的位置找到她的房间。
想好了解决方法,可梨闻着味,寻找连通厨房的管道,顺着这条管道往下爬,在分叉口判断方向,就这样又爬行了几分钟,食物的香味越发浓重,终于是找到了厨房。
厨房里静悄悄,但似乎还有人在。
动作放轻,她趴在管道口边,往下看去。
厨房里有两个人正在交谈,除了这两个人以外,厨房已经空了,但是这两个人仍交谈得极为小心,脑袋挨得很近,几乎贴在一起,就维持这样的姿势距离窃窃私语。
两个人一男一女,可梨认识其中的女人,是负责清洁别墅内卫生的阿姨之一,上午可梨清扫别墅外院的任务就是她过来分配的,所以对她还有印象,至于另一个人……
上下打量一番,看起来眼生,可梨不认识,但是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应该是厨师吧,一直呆在厨房里,故而可梨没见过。两个人交谈的声音很小,在彼此耳边用气声交流。他们这样谨慎的行为太奇怪了,引起了可梨的注意力,她努力去听两人讲话的内容,但是这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太小了,她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一一“都来了”“准备好了"“过几天”食物”这样的字眼。是在谈论下山采买食物的事情吗?
人都来齐了,做好准备,过几天下山买食物?知道自己再听下去也没有办法听清楚他们对话的具体内容,可梨干脆放弃,眼下还是去渚寺五月那边更重要。
她再一次辨别方位,记得渚寺五月的房间应该在这边,她照着记忆中的路线前行,直到通风隔板露出底下房间的黯淡微光,可梨爬到隔板前,正下方就是她要找的房间。
房间里,渚寺五月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房间里光线昏暗,她却没有在睡觉,而是站在一张桌子前,从她的动作来看,似乎是在写些什么。写东西却要把窗帘全部拉上,只能说明她在写的东西不能见人。渚寺五月站在桌子前,从可梨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渚寺五月的身体刚好把桌子挡住,什么都看不见。
可梨不好凑得太近,否则很容易在渚寺五月回头时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回头杀,她只能压低身体,在有限的情况下尽可能将桌子上的东西看得更清楚。当渚寺五月侧身去拿东西时,可梨终于有机会看到她桌子上放的东西,当下眉头一紧。
黄纸,黄符,一旁的毛笔,笔头蘸上鲜红色彩的毛笔,十几张写好的符纸被摆放在一旁,而她侧身去拿的东西正是画下红色符文的朱砂。她把那一小碟朱砂放在身前,取出一根针,她用纤细的针尖往手指上一刺,指尖渗出殷红的血珠。
将指尖渗出的血滴入盛放朱砂的小碟,红色与红色相融,红得刺眼,红得不祥。
从桌子上一个的小盒子中拿出一个小白瓷瓶,瓶子里面装着的是白得发灰的粉末,她把粉末撒进朱砂中,混合搅拌。做完这些后,她把混合了血液和白色不知名粉末的朱砂又放回了桌上的盒子中,上好锁。
渚寺五月没有继续留在房间,她把那些桌子上的符纸收好,装进志愿者服的口袋里。
可梨以为她还有别的动作,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但是做完这些事,渚寺五月却停住了。
她站在桌前,双手攥拳,从肢体语言上能看出她似乎还是非常地紧张,就这么在桌子前静静地站了几分钟,可梨也看了她几分钟,到最后渚寺五月竞然还将口袋里的符纸重新拿了出来,想把符纸再次放回到桌子上。还没等把那些符纸放回去,渚寺五月突然间惊叫了一声。她捂住右边的耳朵,像是遭受到巨大疼痛一样,蹲在地上,这个样子就好像有人在她耳朵里大声说话。
渚寺五月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晃悠悠地起身,她起身的动作痛苦又匆忙,站起来时疼痛似乎还没有退去,她的表现却很慌张,动作变得很急切,她囫囵抓起掉在地上的符纸,身体因为疼痛还站不住,脚步没有因此缓慢,晃荡着离开了房间。
她打开门时,外面的光亮让这间屋子有了点人气儿,但是很快,随着她又关上房门,“砰”的一声,整间房子又回归到了原本的灰暗死气。看她离开,可梨趴在通风管道前纠结,渚寺五月已经离开了,要不要趁她离开下去查看一下。
渚寺五月忍着耳中的疼痛,努力保持步伐平稳,这一路上还能维持住表情,对路过的工作人员露出没有破绽的微笑,但是那张苍白的嘴唇和额头上止不住往下流的虚汗,还是暴露了她真实的状态。插在兜里的手不停地在发抖,手里的汗攥湿符咒,险些把用特制朱砂画下的符文晕开,她却没有丝毫察觉。
那些符纸她不在意,有人却十分在意。
[你这个废物!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松手!】巨大的音量震得她耳膜生疼。
又来了。
渚寺五月始终没搞清楚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静香当时告诉自己,只是能听见她说话的声音而已,可是实际情况却完全不同,简直是大象和蚊子的区根本不是有人在她耳边轻语,而更像是有人把她罩在了一口洪钟里,不停地用力敲击,震荡的钟声如有实质一般砸在她身上,好像能将她震碎成粉末。渚寺五月有时觉得她的脑子里好像住了一个小人,当静香说话时那个小人就在她的脑子里横冲直撞,拿刀斧劈砍大脑,尤其是她大声说话时,那个小人就像突然间增大了无数倍,想要冲破渚寺五月的大脑一样。最开始,那个声音对渚寺五月大喊大叫时她还会因为不适而出言阻止,但是每次只会换来更声嘶力竭的叫骂,被吵得耳鸣头晕,几乎要昏迷,渐渐地她就不再回嘴了,因为意识到根本拒绝不了,她只能一个劲地道歉,只希望静香能快点闭嘴,以至于到现在,她已经不太会去思考分辨那个声音对她提出的要求是否合理,是否会有什么危险,只管快点完成就好了。这一次也一样,她习惯性地在脑海中道歉,“对不起,静香。”“快点按照我之前和你说的,把这种符贴好。”渚寺五月答应下来,被洪亮的声音和剧痛影响,她的脑袋还不清醒,所以时而记得只用在脑海里回应静香的话就可以,时而忘记这件事,一个人嘟嘟囔囔地说话。
她的异样引得旁边的路过的工作人员频频回头。她这样冒失的举动使脑海中的声音又开始大声斥责,“你在干什么!能不能正常点,所有人都在看你!”
渚寺五月觉得静香的声音变得好陌生,只是凭借声音,她已经认不出这个说话的人是静香了,她怀疑过,恐惧过,可是静香需要她,她也需要静香,更何况现在的她,只要听见静香责怪她,就会条件反射地道歉。“对不起。"她急忙道歉,站稳身体。
要把符纸贴好,要把符纸贴好。
她在心中默念。
往前没走两步,脑海里的声音却开始更大声地尖叫起来。这是她有史以来听到的最尖锐刺耳的声音,就像有人不停地用指甲抓挠黑板,渚寺五月的脊背发麻,从指尖开始颤抖,身体涌起生理性的不适。“快!快回去!有人进房间了,啊一一,那个混蛋在动盒子里的东西。“静香好像疯了,气疯了,焦躁与愤怒体现在她喋喋不休的大叫之中。“你是白痴吗?怎么还不快回去?”
“一定是你太蠢了,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让你提前准备了那么久还是会犯错!”
“废物!”
“不会是咒术师来了吧?啊啊啊!!!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毁了,毁了。”
在静香的骂声中,渚寺五月捕捉到一个词一-咒术师。“咒术师?什么是咒术师?”
这个疑问一晃而过,她的所有问题都被脑海中接下来的嚎叫打散。“快点回去一一”
“快点回去一一”
“快点一一”
静香的声音变成一把刀子,一刀刀扎进她的大脑之中,大脑中血肉横飞,头痛欲裂,好痛苦。
为了使静香平静下来,渚寺五月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马上转头往自己的房间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