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晏的视线撇到不远处的额建筑后微眯起眸子,她挑了挑眉。
长乐楼门口挂着数个红彤彤的挂灯,门口是衣着暴露的姑娘摇着手中的团扇笑着招呼客人,不少西京城中的公子少爷左右拥抱的走进长了楼中,生意很是火爆。赴晏的视线落到了蔺靳野身上,他刚从长乐楼中走了出来,身边还围着几个营莺燕燕嬉笑打闹着。一旁的爻戮有些不敢直视这些姑娘的穿着,他刻意避开了视线。没想到她居然能撞见蔺靳野和爻戮一起逛青楼。
感叹完的下一秒,脖颈处传来一阵疼痛,赴晏的眼皮一沉,大脑里在想的东西好像在一瞬间都化了开,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好似树上摇曳的树叶般摇摇欲坠。蔺靳野回京的阵仗不算小,京中已经有人收到蔺靳野不知道从哪又带了个乡野朋友回京。
居然敢当街绑架御王府的座上宾,这些人的胆子还真是不小。
这是赴晏晕倒前的唯——个念头。
她其实对蔺靳野的实力还是挺相信的,蔺新野目前还需要和她互相利用,不会对她见死不救,只是她并不敢把自己的性命赌在这个男人身上。再不济她身上还有红骨傍身。集市上熙职攘攘的,注意到这一幕的人并不想引火烧身,那些人在打晕了赴晏和阮月后将赴晏拖上了马车,许是为了留下些痕迹让蔺靳野发现,他们直接将阮月扔在了原地。蔺靳野是在马车行驶出一段距离的时候才从长乐楼姑娘的包围中脱了身,他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聚集的人群,细细看过去发现地上晕倒的人有些眼熟。
那不是赴晏身边的暗卫吗。
几个路过的百姓正围在昏迷在地的阮月身旁,有几个大胆的甚至想上手将她捡走。
爻戮是在一个男人伸出手准备将阮月扛走的时候出手的,他的剑没拔出鞘,直直打在了已经伸手去抓阮月的男人手上,他厉声道,“这不是你该动的人。”
周围人一看就知道没戏看了,挥了挥手开始四敞离去。被打到手的男人因力跌坐在了地上,他张嘴本想骂两句,抬头看到了冷着脸的爻戮不禁打了个寒颤,只得道,“你怎么突然打人,我只是想扶这个公子起来。”
“是想扶起来还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蔺靳野站在爻戮身后,少年嘴角噙着肆意的笑,眸中却是看不出情绪,与生俱来的的矜贵感让人不自觉的想将视线放到他身上,城中多数普通百姓是不认识御王殿下的。他冷冷扫了眼车轮在地上留下的痕迹,又瞧了眼被打晕的阮月,已然了然,他低声道“这里人多眼杂,不必过多纠缠。先把阮月带回王府。”看这架势,赴晏应是被人绑走了,留下个阮月提醒他。
“是,殿下。”爻戮又看了眼地上的男人,手中的剑威胁示意,“还不快滚。”
那男人听到殿下和王府这几个字眼后变了脸色,心想这哪里都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啊,他忙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跑走,连句话都没留下。爻戮将手中的剑挂到腰间,“得罪了。”他蹲下身子咬了咬牙,揽起阮月的腰将她扛到了肩头。
赴晏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视线一片漆黑,她挣扎了几下发现手脚已经被麻绳捆住。
眼睛被蒙住后她的听感格外好,她的手脚现在不能动,只能歪着头仔细听周边寇寒窣窣的动静,隔壁似乎有人在小声啜泣着。隔壁应是关着不少人,她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单独关押在一间房中。她初到西京城,在城中并没有和任何人树敌,可以说也没人认识她,能这样直接当街绑走她估计是冲着蔺靳野去的。
先前萧遥将打听到的情报讲述给她听,她细细回忆着,扶夷皇室一共三位皇子,太子蔺明卓是皇后所出,为人阴险狡诈;二皇子菌祁然弱元后就被封为承王,是淑妃李氏所出,为人较为宽和,是最为亲
民的一个皇子;三皇子蔺靳野是宫女所出,年幼时在绥陵当过质子,后被接回扶夷,而后开始率兵征战,被誉为少年杀神。
除了带兵打仗一事让人敬畏,其实城中百姓对商新野的评价并不是很高,说他仗着宠爱整日在京城中无所事事,在刑部也以权势欺人,弹劾他的折子能堆成山,他本人言好结交江湖人土和鸡鸣狗盗之
辈,与士族结交也都是些纨绔。
没想到这蔺靳野同她一样,在百姓眼里名声都不太好。除了太子和承王以外赴晏暂时想不到有谁还会闲着没事干来绑她。
哦,还有一方势力——合欢教。
“魏教友,里面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上面居然特意点名要绑她来,还让我们两个人在这守着她一人。”
“王教友啊,我们就是普通教徒,能在这里守着她已经不错了,也别太抱怨。说不定干好了咱兄弟俩还可以提提岗。”负责看守的两个人见里面半天也没个动静逐渐放松了下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赴晏的思绪也因为两个人而打断,她心想原来是合欢教绑的她啊,她很快收起想法,细细听着门外人的对话。年长一点的被称为魏教友,听着他说话的语气应当比另外一个教徒沉稳些;年轻一点的声音是王教徒,听起来很好拿捏。隔壁不知哪个幼童发出了哭声,连带着几个小孩一起哭了出来,负责看守的两个人脸上全然是不满,嘴里也骂骂咧咧的。“能为我教做出贡献可是他们的荣幸,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真是扫兴。”
赴晏心想,你们二人这么喜欢贡献干脆以身献教好了,还绑那些百姓做什么。
"昨日不是刚杀了两个警示他们吗,怎么这么快又闹起来。"
"真是聒噪,不然和那边的教徒说一声,再杀两个警示他们好了。"
听到两个人准备走过去的声音,赴晏也顾不得偷听了,挣扎着发出了声响,闹出的动静重新吸引了门外两个教徒的注意力。王教徒和魏教徒推开门走了进来,见赴晏已经醒来,王教徒不知道同魏教徒说了什么,向前两步一把扯下遮住赴晏眼睛的黑条。
眼睛突然恢复清明,光亮的刺痛刺激着眼部神经,赴晏缓和了半晌才舒适些许,她冷冷开口道,“我与你们合欢教无冤无仇,为何将我绑来。”"我们上头可是点了名要绑你,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做了什么。"
"点了名绑我?我可不认识你们。"
王教徒笑的露出了一口黄牙,“哈哈哈,教中人可是跟了你一路,你这样装蒜不太好吧。”
看来蔺靳野的御王府中也混进了合欢教的人,只是赴晏想不通,蔺靳野结交的江湖人士众多,怎么偏偏只绑了她。
“要不是因为抓你,我们抓来献…”王教徒的话还没说完,被身旁的魏教徒推了一下打断。
"王教友慎言,不该对她讲这么多。"
“反正她也是将死之人,因为抓你今日我们教中可是少抓了很多祭品。”
隔壁的哭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有没有再跟这两个人搭话的必要,她靠在墙上闭上眼不在理会王教徒。王教徒见赴晏不再说话,骂了声晦气便招呼有魏教徒又走了出去。
来报家人失踪的百姓站满了整个刑部,还死了两个朝廷官员,人群中有两个老妇已经在地上哭的晕厥了过去,整个刑部内全是此起彼伏的抽噎声。
蔺靳野被这群人吵得头大,眉目间烦躁赫然,他刚到御王府安置了阮月就被手下喊来刑部处理这些百姓失踪案,这些人也不提供什么线索,只是一味地聚在这里哭。同一时间失踪了这么多人,还死了两个朝中官员,看来是合欢教已经在西京动手了。
“你们这样哭下去本王就能找到你们的家人了吗。”他将头靠在椅背上,指骨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桌面,“有线索的提供线索,没线索的回家去哭。”
蔺靳野一发声,刑部侍卫也被哭闹声吵得烦心,附和着蔺靳野的话对百姓恐吓,“有线索的来这里提供线索,没线索的如果不回家就抓到牢中。”
已经有不少哭雨的百姓噤了声,有几个人还在抽泣着,甚至还有个大胆的男人直接指着蔺新野骂道,“什么狗屁御王殿下,什么刑部,查不出我妻子失踪,光天化日之下还要将我们这些百姓抓起来。”蔺靳野敲桌面的指节一顿,一旁的爻戮立刻上前将那人按在地上,他缓缓将头垂下看着被按在地上男人,淡淡开口道,“辱骂皇室和朝廷,你还真是胆大。”
“如此看来是能拉去下狱了,爻戮,把他拉下去关起来。”
杀鸡儆猴之后,那些还在抽泣哭闹的人也噤了声,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各位百姓哭也哭够了,现在能不能配合提供些线索呢。”蔺靳野坐直身子,扫视了一圈屋内的百姓,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配合配合,一定配合朝廷办案。"
蔺靳野的话一出,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喊了句配合,期初两个人试探的踏出了刑部的大门,见无事发生后一行人蜂窝似得窜了出去,还有一些有线索的排着队在侍卫的桌前进行讲述。爻戮将人关到车狱后接到了传信,他看完后走回刑部大堂中凌到蔺新野耳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银两道,“王爷,跟您猜想的一样,宁昭公主是被合欢教的人掳走了,那些百姓也是被他们抓走的。”
"安排几个人往刑部通通信息,然后顺着线索慢慢查呗。"
蔺靳野微眯起眸子,“真是没想到,不想去找合欢教的麻烦,他们还主动找起了本王的麻烦。”爻戮见蔺靳野一副不着急的模样,开口询问,“您不担心宁昭公主的安危吗。”“担心她?她可机灵着呢,说不定不用本王出手自己就能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