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看见了绚烂的光圈如云雾般荡漾在黑发女人的周围,如梦如幻。砂金知晓这是直视太阳的后遗症,却没有选择再次闭上眼睛,或者挪开视线。
林意向他递上了手帕,示意擦去眼角留下的泪痕。
“很抱歉打扰了你的兴致。”
她攥着拐杖,飞速地叙述着:“只是就算隔着特质玻璃,裸眼直视太久也会对造成锥细胞永久损伤,还会可能会患上日光性视网膜病变。”
砂金后知后觉地发觉她是在解释方才的动作,她竟然局促地认为这算是一种冒犯。
他失笑着说:“谢谢您。”
“不用。”
她明显松了口气,神色也和缓了下来,“你想再去玩点别的游戏吗?”
“比如?”
“比如啊——”
黑发女人明朗地笑起来,黑眸闪烁,少见地精神奕奕:“赌大小。”
哈,明明是她想去玩,但偏要过问他的意见。
砂金这么想着,话语却比思想更快。
“好啊。”
赌大小,顾名思义,买骰子点数大小的游戏。
赌场中的所有游戏中最简单,也是最热门的一种,分为机械庄家与人类庄家。
他的主人毫不犹豫地迈向一侧,说:当然得去人类庄家的赌桌,因为掺杂人的思想与行为的赌局,远比固定概率的游戏好玩得多,也复杂得多。
“在这个科技过度发达的时代,场内没有用机器来替代人类的赌桌可不多了。”
她慢吞吞地朝赌桌走,介绍的语调颇为斯条慢理,“一些场子里面,会人为操控大小。还有一部分场子里,骰子的大小会有规律,庄家也会找托来玩,这可比纯凭运气有意思多了。就是不知道这里——”
既然如此兴致勃勃,想必她的心中有了答案。
砂金便顺着她的话继续问:“这里怎么?”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庄家作弊——不过我猜是反向作弊,旅游星舰的抽水已经足够利润了,一般还要保证顾客的回头率,不会让客人输的太过分。”
她带着他来到了众人围绕的桌子前,观察了两局,然后下定结论。
“这里,大概率是人为。”
面容精致的荷官摁着骰筒,对着周边的客人们微笑着抛出勾子:“各位、这次的结果会是大、还是小呢——”
小。
直觉告诉砂金。
“这一轮的结果是——小!”
“是小。”
微弱的话语被人群激昂尖叫的音量盖过,站在身侧的砂金仍清晰地听见了。
“您怎么知道的?”
“冷读术,外加一些心理学的小伎俩——就当是一种特异功能吧。也可能是活得久、见得人太多,猜得出一点人心。”
她拄着拐杖挤进去,“走吧走吧,我们也去玩两把。”
砂金跟着向前走,只慢了一步便差点被挤到另一侧,流动的人群将他们推上了赌桌的正中。他的双手撑住赌桌,胸口虚虚地靠到她瘦弱的脊背,又被烫到似的空出一段距离,以防她被挤到。
他凭借直觉,林意依靠所谓的特异功能一次又一次地下注,全都堆上了自己所有的筹码,
她说:“大的。”
他赌:“大。”
......
她说:“小。”
他说,“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