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她早该想到是他才对。那样利落的身手,那样娴熟的刀法,那样过于平静的眼神…陈默,本来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呀.……不是他,还能有谁呢?能够这样悄无声息地一个个狙杀岛上的人。或许,正如钱向达所说,他之所以上岛,就是为了一一解决那些“吴老”的眼中钉……只有她,是个冒牌的闯入者……侥幸与吴常交换了签子,才活了下来。接下来,只要如白清川川所说,等待救援就可以了。一切变得如此的平静一一
唯一遗憾的是,第七天早上,当她拽着白清川,再次来到地下室,给被反锁在那里的吴赫然送饭的时候,却发现,吴赫然已经没有了声息。昨天夜里,吴赫然在被反锁的地下室里,默默地死去了……温半夏怔怔望着那道仍然没有被打开的锈蚀门锁,心底止不住地发凉。“别管他,我们走。”
白清川握起她冰凉柔软的小手,轻轻捏了捏,将她牵出了地下室。温半夏喉间梗着一股酸意。她摇摇头……又轻轻点了点头,同他回到了主厅。
在担忧之中,强行熬了一整夜的温半夏,是那样疲惫。此时此刻,她只想靠在白清川身上补上一觉,静静等待救援。可不知为何,这一次,反倒是白清川不允许她睡。每当她流露一点困意,他就会倾身靠过来,把她深深吻醒。那吻越来越向下,直到她忍不住剧烈地喘.息,彻底清醒过来。“半夏,别……
他在她耳边哑声说着,与其说是命令,倒不如说,像是殷切的祈求。温半夏维持着断断续续的清醒与混沌,只觉得无比困惑,却并没有多余的脑回路来细细思考这件事。
一一她太困了。
或许,正如她担心他在第六天死亡一样,他也同样担心,她会在第七天死掉吧。温半夏想。
她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下意识轻声安慰他:“别担心,陈默已经死了。”
白清川只是不语。
大
夜幕降临的时候,白清川收拾了桌子,给她端了一桌极其丰盛的菜肴。温半夏怀疑,他简直把岛上所有的食物都集中在了这里。每一样,都是她爱吃的。
菜肴明明已经在冰柜里放置了七天,看起来却新鲜极了,仿佛是为了她,刚刚做好的一样。
白清川仍在冰箱那头,搜罗着什么。
温半夏坐在桌前,望着满桌菜肴,等了白清川一会儿,视线困得模糊,忍不住抬手,打了个哈欠。
杂乱逸散的思绪,像是不听话的小鱼,时而跃出她的脑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等离开了这里,她一定要报案。温半夏想。可白清川反杀了陈默,他手上沾了血……
温半夏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要怎么才能让他全身而退。或许,她需要找到一些陈默身上命案累累的证据…她想。这样想着,她低下头,摸了摸口袋,取出了辛红的手机。吴常还在的时候,已经用辛红的指纹,彻底取消了所有的电子锁。她毫无阻碍地滑开了屏幕,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漫无目的地滑动翻找着。在成为繁城日报社总编之前,辛红就已经是一个十分成功的纸媒记者。温半夏无意窥探她的隐私,可从那些三言两语的草稿、简洁的备忘录之中,也能简单拼凑出她曾经满怀新闻理想,灰头土脸地四处暗访,坚定寻找真相的模样。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切悄悄地变了。温半夏再次扫到了,那个她偷录的陈默指使顾知洲杀人的视频。似乎从那时候开始,她的生活逐渐好了起来;提及心中信念的频率,也逐渐少了起来。
同一个文件夹里,还有另一个不起眼的乱码录音文件。温半夏又打了个哈欠,轻轻点开了它。
只一瞬间,她打哈欠的动作,便就这样僵在了原地。首先响起的,是辛红的声音一一
似乎是为了留下证据,她一开口,便叫了陈默的名字:“陈默,那个白清川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处理?”另一人沉默了许久,极低的声音,缓声说:“别问。吴老另有作用。”
“什么作用?这你得告诉我啊!要是报道发出去,他们又把尸体挖出来了,我的下半生就被你们彻底毁了!”
不满他的敷衍,她有些咬牙切齿……
“放心吧,他们永远不可能找到。”
陈默低声说。
温半夏彻底清醒过来,浑身血液变得冰冷。她怔怔抬眼一一
不知何时,白清川手里端着一盘小龙虾尾,静静站在桌前。沉沉的、漆黑的目光,阴郁地盯紧了她手中的手机。温半夏忽然回想起了,吴常以死告诉她的“有鬼”;回想起了这几天白墓岛上所发生的诡异的一切;回想起十二年前白清川的失踪……回想起单圆圆突如其来的精神失常……
原来……内手不是陈默。
原来……果真有鬼。
“白清川……是你……
她喃喃着,嗓音涩得发疼。
只能呆呆望着眼前熟悉而诡异的黑衣男子,脑子一片空白。“温半夏,你该回家了。”
白清川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