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毒
他如此的笃定。
宋秋瑟立即问:“你有证据?”
李曜一点头:“有。”
他怀里抱着宋秋瑟,一起身,顺势也把她扶了起来,道:“带你去个地方。”宫里的殿宇太高了,宋秋瑟往下望一眼就发软。李曜的手一直没离开她的腰身,似是想要亲自带她下去。宋秋瑟犹豫了一下,抬手抱住他的脖子,身体也紧紧贴了上去。李曜垂眸看了一眼她似雪一般的颈子,用鹤氅裹得一丝不漏,起身跃下了屋顶,轻飘飘落地。
宋秋瑟忽然觉得惊奇:“太子也要学这些吗?”李曜落地之后停了一会儿,才将她放下,道:“别觉得我很厉害,只会皮毛而已。”
可宋秋瑟总觉得他不止皮毛。
毕竟三年前,浔阳侯府中,他提刀杀人时可是身先士卒,毫不手软的。太子带她回了东宫。
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巡逻的禁卫,只有在经过太液池时,远远瞧着桥上有卫兵经过,但他们在树影下行走,连影子都没露出去。东宫书房中,太子取出一只匣子给她看。
宋秋瑟亲手点了一盏灯,照亮了匣子里的东西。是书信。
但确实被火烧过的,不完整的残页。
宋秋瑟一百个小心的拿起一页,用手帕包着,对着灯,辨认上头的字迹,轻声念了出来。
一一“……盐已到手,凭信七万两,松年兄笑纳……窦氏柜坊……宋秋瑟一看到盐这个字,就知这是大事,她望着李曜:“盐?什么盐?私盐?″
李曜静静地望着她,却没有回答。
也许是暂时还无法回答。
宋秋瑟有指着信上的名字:“松年兄是谁?”李曜告诉她:“王贵妃有个弟弟,叫王松年,如今的户部侍郎。”窦氏柜坊不必问了,她知道,那是寄存钱财的地方。窦氏柜坊开得很大,不仅长安有,江州也有。
宋秋瑟又小心翼翼的将剩下几页信看了一遍,从信中残留的字迹能看出来,这都是分账的书信。
账上少则几万辆,多则有几十万两。
终于,她在最后一页上看到了信的落款一一郑亭槐。浔阳侯,郑亭槐。
这些都是郑亭槐与王家的通信。
李曜合上了匣子。
这些经年的证据被他保存了许久,一直都还没有面世。他说:“浔阳侯豢养私兵,最需要的是钱,可钱从哪里来呢一一盐。”宋秋瑟问:“私下插手盐铁是。”
李曜:“当然。”
宋秋瑟看着他将小匣子收回到暗格中,又问:“这些书信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李曜动作一顿,转身的动作缓慢了许多。
宋秋瑟忽然觉得他眼神变了,好像涌出了一些类似于哀伤的情绪,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灯光昏暗,她眨了眨眼,李曜神情已恢复寻常。只听他说:“是当年你的母亲,冒死从侯府书房偷偷留存下来的。”宋秋瑟猛地愣住了。
她几乎是立刻想起了那两年,母亲夜里把自己关在房中,伏案忙碌的影子。她不知母亲费了多少心思才能见到这些信。她只知母亲在侯府中的每一日,都是在刀尖上行走,一着不慎,随时丧命。她盯着放匣子的暗格,毫无征兆的滚下两行泪。李曜弯身用帕子给她拭去了泪珠,说:“不要哭。”宋秋瑟软着嗓音,颤抖着开口:“我母亲究竞还做了多少事,我竞都不知道。”
李曜又不说话了。
他自己都不知从哪一刻开始,他不再愿意用谎言搪塞她,不能说的话,索性沉默以对。
宋秋瑟不强迫他回答。
她接了他的帕子,一点一点擦干了脸,说:“如今我在宫里与王家、王贵妃交锋,也算是承了我母亲的遗志,她生前未能见到将这些奸人一网打尽,我便替她见证。”
李曜曲起手指,无比珍重的抚了抚她的耳后,道:“等大婚之后,我带你去江州走一走。”
宋秋瑟点头,说好。
卯时,闻鸢侯在东宫外,接了宋秋瑟回撷英宫。撷英宫上下都在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