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尚卿,你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深夜,
“钱洛,你该休息了,明天再接着画也不迟。”若兰将房间内散落的画纸一个个收起,担忧望向书案前全神贯注的清瘦少年。
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她直接上前,拿走桌上即将燃尽的明烛。钱洛方才缓慢的抬起头来,目光平静,开口的声音更是没有丝毫波动。“慕容稷要画。”
若兰揉了揉太阳穴,将明烛放回,语重心长道:“小主子也没说着急要,你画这么晚,会伤到眼睛的。”
钱洛:“那他会来看我吗?”
若兰顿了顿,无奈道:“小主子之前受了惊吓,还在府内修养,过一段时间定会来春济堂的。”
钱洛继续垂头提笔:“那我把他要的东西赶紧画完。”“那么多人呢,你今日.……”
将手里的画纸看了看,若兰才发现这些都不是废纸,每张宣纸上的人脸都不一样,虽落笔简单,却将各自的特征都画了出来。她喃喃道:“你……竞然快画完了?”
昨晚她接到紫云密信,今日早饭之后才告诉了钱洛,本以为以对方精细认真的性格,他会细致的观察单个流民,然后用几天时间一个个倒画出对方六年前的稚嫩面孔。
可对方直接将那些人叫到了一间屋子,不过半个时辰,便离开了房间,进了这间画房,直到现在。
她的手中有五十多章画纸,根据钱洛今天见过的人推算,他最多再有两张便能画完。
若兰忍不住担忧:“钱洛,你确定画的没问题吗?”钱洛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若兰轻咳道:“阿姐不是怀疑你,只是这件事小主子很重视,你若是画错.”
“不会错,除非他想找的人不在这些人之中。”“不是他们还能有.……….”
若兰恍然:“角斗场!”
最开始来到京都的毫州流民很难生存下去,他们只要出现在街上,便会被嫌弃打骂。后来,有些人为了生存,进了地下角斗场,用暴力与鲜血,来取悦这里的贵人们。
而当时有一批小孩儿被吴颉看中,直接扔了下去从小参加角斗,一直养到现在,不见天日。
地下角斗场中央,繁杂喧嚣,热烈血腥。
斗场呈八角状漏斗,上有二楼雅阁,稍显清静。中间为看场和赌场,最为热闹。下面便是角斗场,除两侧铁栅栏外,其余位置皆为石壁,贵人们所在的看场处设有石板,上面放置着新鲜水果及糕点,角斗场里侧则插着无数个无妄森材里的致幻毒刺,只有有人妄想从角斗场直接袭击看场,便会被当场诛杀。这里的贵人们很安全,他们各自带着奇特的面具,大肆宣泄着自己的欲望,却不会被察觉到身份。
此时,角斗场内的胜者高高挥舞着染血的双手,两条手臂肌肉虬结,青筋毕露,肩膀处还刺有两条交尾的黑蛇,蛇尾延伸至粗长的脖颈,再加上对方虎背熊腰的高壮身躯,和身边血淋淋的尸体,对比鲜明的让人不寒而栗。正对面,铁栅栏缓缓拉上,又一位挑战者走了出来。望着来人颀长却清瘦的身躯,以及那张冷峻如刀刻般的面容,余妄扯开唇角,露出牙缝里的血肉。
“小朋友,说说吧,你想怎么死?”
见这次的挑战者只是一个清瘦少年,看场的贵人们纷纷露出了失望之色。“什么啊这是!毛都没长齐呢就放出来了!”“这小身板,余妄一只手都能把他捏死,这还有必要赌吗!”“余妄!赶紧弄死他,爷还等着激烈的下一场呢!”“管事也有毛病,把这人放出来是想浪费时间吗!”看场区的管事擦了擦额头冷汗,也不知道下面为什么把这个死哑巴放出来,但为了后方赌坊正常运营,他还是把对方夸了一顿,然后才开始赌局。可在场的贵人都不是傻的,一眼能看出结局,他们都直接买了余妄。管事朝下面挥了挥手,示意赶紧结束这场悬殊太大的对战。可忽然,一道响亮的声音压过了在场的喧嚣声。“给爷压小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华服头戴夜叉面具的辫发少年缓步走来,后面跟着两个和下面余妄差不多体型的仆人,皆束辫发。北狄人!
管事眉头紧蹙,刚要迎上去,就听见了吴爷的声音。“北狄小孩儿,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辫发少年嗤笑出声:“怎么,输了几次之后就这么害怕我们北狄?和个缩头乌龟似的!”
吴颉怒目而视:“小兔崽子!你他娘的活得不耐烦了!”“怎么着?想打人?”
怕事情闹大,管事连忙上前拉住吴爷,刚要开口,就又听见了贵人们不耐烦的声音。
“北狄人!滚出去!”
“这里不欢迎你们!赶紧滚!”
贵人们愤怒的声音接连响起,管事连话都插不上,以他的身份也不敢呵斥,主家吴爷脾气更差,他只能做小伏低的四处安抚。忽而,一道足以震彻天地的雄浑嘶吼声响起,让众人不觉捂住了耳朵,眼睛却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竞是那辫发少年身边的强壮仆从。
而后,辫发少年发出轻笑,语气威慑而嘲讽。“本王不远万里来你们大晋做客,你们就是这样欢迎客人的?”话落,一时寂静。
想了想北狄如今各王,吴颉瞬间睁大双眼。“乌…乌恒王!”
北狄部落最年轻的王,据闻这几次交战都是由乌恒王指挥,而齐王数次落败就是因为北狄换了新将领。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来了京都!
连骁勇善战的齐王都败了,他们…….
“喂!北狄的,你们还看不看角斗了?不看的话就出去,别耽误本世子的时间!”
吴颉抬头,二楼中央美人靠上正趴着一个身量不高的阎王面具小少年。他的呼吸陡然沉重起来。
“临安王小殿下,你怎么来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