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与:“你猜是你身上更脏,还是你这里的床更脏?”姜潼:“…“谢谢提醒噢,她又成功被他恶心心到了呢。两人正说着,隔壁像专门应景,传来咚咚咚脑袋撞墙的动静和女人一浪高过一浪的娇叫。
陈与转身就往外走。
姜潼喊住他:“你上哪?说了我请你一起住宾馆的!”陈与阴阳怪气:“不是你说肚饿?”
姜潼喜笑颜开:“嘿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挨饿。那你快去快回,别让我等太久~”
老板见他出来,诧异地问了一句:“年纪轻轻这么快结束?”陈与拳头硬邦邦,攥紧身侧,一声不吭离开。他回副房,冲个澡的功夫就被牙签找上门八卦:“阿大,听说你带个大桃鱼蛋妹去开房了?”
陈与就知道宾馆老板的嘴巴松。若非他信不过其他宾馆,绝对换一家眼生的!
“你是多无聊,半夜过来就问这?"陈与把一摞脏衣丢牙签脸上。前阵子牙签躲债,住他的、吃他的、喝他的,连衣服也穿他的,穿了还一件没洗,现在他只能穿牙签穿过的。
牙签才发现他身上有伤,头发还剃得奇形怪状的:“谁吃熊心豹子胆动的手?”
陈与撇头:"呵,知道我开房,不知道我和人干上?”牙签讪讪,笑得尴尬:“哈哈,哈哈哈,这不是阿大你干架不稀奇,开房才稀奇。”
“既然来了你正好办件事。"陈与递出姜潼的那张身份证件,“送去警署。”见证件所属人性别女,牙签的八卦之魂重燃。他屁股一撅,陈与就猜到他要放什么屁,抢白说:“捡到个脑子有毛病的大小姐,联系到她的家人送回去的话应该能敲一笔不菲的报酬。大买卖。”正是想通这层关卡,陈与才乐意先贴点自己的钞票将她安顿在宾馆。何况有她的耳钉在他手里兜底,不怕亏本。
而她证件上缺失的个人身份信息,差佬肯定能最快速最全面地查到。一番交代后,陈与才过去宾馆,刚走到前台就听有人疾呼救命。辨认出是姜潼的声音,陈与拔腿飞奔。
但牙签也没有什么都不做就干等着。
在陈与的建议下,牙签从庙街电子铺淘来一批老式传呼机,租给交易所里的一些股票经纪人。
还不是人人一部手机的年代,股票经纪人需要比电话更快的消息渠道,尤其股民中存在大量的老年人,传呼机便成了最实用的香饽饽。其实去年年末香江市民陷入恐慌挤往各大银行门口排队要将资产兑成美元,陈与就从中发现了商机,抓住最早的机会,后来同样抓住机会的人多起来,加之随着危机的长期持续,租借传呼机的市场饱和,陈与也及时抽身。如今提醒牙签捡起来干,陈与等的是那个“内幕消息"的机会。政府一旦开始出手,必然进入新一轮的信息爆炸,不是吗?姜潼只跟着陈与在交易所每天收市之前去一趟,了解基本情况。她问陈与,看到恒指迄今毫无起色,会害怕吗?
陈与:“如果股市没有如你所说的触底反弹,我卖了你抵债。”姜潼:“你凭什么卖我?”
陈与:“你不是总臆想我和你在拍拖?既然你非要当我的女友,我不卖你卖谁?″
好好好,好得很,原来女朋友在他看来就是个帮他还债的工具人。姜潼气了个倒仰:“再这样欠,女朋友早晚跑路,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然后姜潼把他卖衣服的工作"抢"走了。
最初陈与到人家女装档应聘,一为了解货源,二为观察市场。选择女装而非男装自然因着女装更有搞头。牙签在其他女装档求职失败,陈与成功,靠的是陈与那张脸,事头婆钟意陈与的样貌,吸引靓妹的眼球。由于陈与这几天的重心放在烂尾楼上面,他想辞掉女装档的工,但事头婆招聘新帮工需要时间,陈与也不是那种说撂担子就撂担子的人,这时候姜潼自告奋勇接了过去。
姜潼长得能与Miss HongKong相提并论,往档口一站直接现成的女装模特,她又会来事,品味也好,上到五、六十岁的师奶下到七、八岁的细蚊仔,者都能给出满意的穿搭意见,迅速碾压陈与在事头婆心中的地位,她的提成也比陈与的高。
姜潼最欢喜的是事头婆送了她两条裙子。
13号晚上陈与来接她的时候,她身上穿着白色波点挂脖红裙,脚踩白色红底高跟鞋,裙子同色系的缎面宽条发箍与她自然卷的浓密长发相得益彰。“是不是非常靓?"姜潼原地转了个圈。
高跟鞋和发箍是她自己搭配的,她全身上下的行头就是这个年代的经典穿搭啊。
又买了几样化妆品给自己简单化了个妆。穿过来快一个星期了,没好好化过妆呢,她得让陈与知道,她不仅天生丽质,她拿智商换来的颜值还能更上一层楼。
陈与没有什么明显反应,只是声音冷了几个调,将安全帽塞给她:“还走不走了?”
那辆破烂不堪的小摩托报废之后,这两天他换了辆稍微新一点的二手小摩托,早上载她一同出门,晚上载她一同回去。她要去哪里不用辛辛苦苦地顶着高温热浪走路。
昨天她抗议过安全问题,没想到竞有效,今天为她配备安全帽了。粉色的,好像还是全新的?姜潼问:“多少钞票买的?”“借的。要还的。“陈与骑在小摩托上,两条长腿绰绰有余地踩地,极度欠缺耐心,“快点。”
姜潼只能先摘下发箍,换上安全帽,侧身坐上小摩托,小声抱怨:“夸我一句好看会死嘛你?”
也不知陈与是没听见还是故意忽略,毫无回应。直到姜潼故意缩紧圈在他腰间的手臂,陈与才说:“要勒死我?”姜潼高声问:“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清~~~~然后搂得愈发紧。
陈与……”
姜潼嘎嘎嘎偷着乐。
两人和昨晚一样先转去电子市场,在陈与相熟的铺子里,借用一个小时电脑。
笨拙的老古董台式机,姜潼昨晚刚接触时花了好一会儿才适应,系统都还是Windows95的。听说现在已经有便携式电脑了,等这波在股市赚到钱,高低她要入手一台啊。
前天晚上姜潼从手机谈到电脑,以畅想未来的方式同陈与透露了智能手机,重中之重自然落在互联网。互联网浪潮的大爆发据姜潼的模糊记忆似乎也就千禧年前后。
于是姜潼发现了陈与的更多想法,像电脑,原来陈与私下有在找机会学,所以现在陈与才能熟门熟路地带她过来一一香江早几年已经出现网吧了,但数量不多,环境也不太好,陈与没让她去。
姜潼在电脑上做的第一件事是注册个邮箱账号,尝试给姜女士发邮件。她不确定1998年姜女士是否已经使用邮箱了。哪怕不适应台式机,台式机的功能也有限,她一个来自2008年的人用起来还是比陈与溜,她懂的也比陈与多。陈与很聪明,姜潼并未特意教授他,他旁观她的操作就差不多学会了。
不过姜潼主要不是教他计算机的基础使用,而是利用她知晓的世界的未来,帮他构建互联网思维。譬如她以他人工从香江运送时装尾单到大陆为例,提供搭建网站进行网络销售的“灵感”。姜女士就是电子商务和跨境物流行业中的翘楚。
多年全职女儿的姜潼终归能力有限。好在她嘴皮子讲讲还是能讲不少,实际的领悟和操作全靠陈与自己。
用脑过度,回去的路上,姜潼连搂他腰的力气都懒得使,直接靠在他的后背。陈与开车的速度比之前慢,她倒也不怕在颠簸中摔出去。经过赖光的跌打馆门口,姜潼喊停车,拽陈与进去,最后一次换药。欣赏着他摘掉帽子后的大光头,姜潼咯咯咯笑个没完,给陈与的脸色增添了暗沉。
其实说“光头”确实存在夸张的成分,陈与的头发是剃得只剩贴头皮的短寸。早在第一次换药就用不着缠绷带了,换成一块纱布。年轻小伙子,新陈代谢旺盛,伤口愈合的速度也快。赖光揭开纱布后,姜潼凑上去看陈与头皮处留下的一小块疤。对疤的位置她后知后觉出莫名的熟悉。
没等她咂摸,便听赖光说:“你那天帮忙给他剃头,戳伤他的肉了,这里以后估计长不出头发。”
闻言,姜潼愣了一愣。
她记起来了。裴非的头上靠近发旋的地方,就是空了一小块。平时头发遮挡看不见,她发现的时候以为裴非有两个发旋,彼时裴非摸了摸,说他年少遇到不靠谱的剃头匠,剃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