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冒牌货(3 / 4)

“有一桩事,小人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允承道:“公子有话直说就好。”

任九思缓缓开口:“前几日,小人偶然间听院中的小厮议论,那日他撞见的女鬼,穿着翠蓝色的短袄,梳着双丫髻,还穿了一双红色的绣花鞋。敢问大人,确有此事吧?”

“不错。”

任九思道:“这倒提醒我想起了一个人。”“袭香?”

任九思点了点头,眉目间适时流露出了几分惊讶。他故意问道:“大人也认识袭香?”

张允承摇了摇头。

“那大人缘何会觉得此事与袭香有关?”

张允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你且说说你的看法。”任九思顿了顿,正色道:“小人在鸣玉坊撞见袭香那日,她便是这样的装束。后来,小人也在刑部大牢见过她几次,所以记得格外清楚。”“原来如此。”

张允承脸上并无半点意外的神情。

任九思回答完张允承的问题,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迟疑了一瞬,他还是忍不住确认道:“看起来大人一早便知道此事了?”张允承道:“韫知夜里做噩梦的时候叫过这个名字。”任九思神情微微一僵,不过很快又皮笑肉不笑道:“竞是这样。”张允承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所以我的心中一直有一桩疑惑,特地来请教公子。”

“大人心心中既有疑惑,何不直接去问夫人?“任九思歪了歪头,“有的话同枕边人说,岂不是比问一个外人更方便些?”任九思虽极力克制,但言语间还是不慎流露出几分嘲讽之意。张允承自然是觉察到了,正色道:“我和夫人如何,轮不到外人来过问。”“小人同大人开玩笑的,"任九思笑了笑,“大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允承于是问:“岑绍被刺死的那一日,韫知是不是也在鸣玉坊?”“是。"任九思没打算隐瞒。

“你是同韫知一起去的鸣玉坊?”

“这倒不是,"任九思笑着否认,“小人先去的鸣玉坊,夫人是之后再去的。见张允承眉头紧皱,一脸惑色,他又继续解释道:“那日,夫人命小人去鸣玉坊取一件东西,小人受夫人大恩,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没成想,小人才到鸣玉坊,便见驸马已经拿着刀在屋里等着了。若非小人腿脚还算利索,只怕此刻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了。”

“你的意思是韫知故意引你去的鸣玉坊,又给驸马递了消息,好让他来杀你?”

任九思叹息道:“夫人与宜宁殿下交好,一向憎恶小人与殿下过从甚密。夫人想要同驸马一起要了小人的性命,小人并不意外。”张允承冷道:“你既知道韫知对你存了杀心,你心中便没有怨恨吗?”他松了松披在中单外头的袍子,目光落向张允承,唇边的笑意清浅,“小人的性命是大人和夫人救的,大人和夫人对小人的恩情,小人铭感五内。大人和夫人便是杀了小人,小人也不会有半句怨言。”这样的话,张允承半个字都不信。

他斜睨着任九思,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疑惑。任九思脸上笑意愈浓,反问道:“难不成大人以为是小人因为对夫人心怀怨怼,所以在张府装神弄鬼?”

张允承虽然对任九思颇有微词,但看他这副孱弱的样子,想来也是没有本事做这些鬼鬼祟祟的事情。

“我并非这个意思,"张允承目光微微一沉,试探道,“不过……听公子这话的意思,也觉得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任九思一双桃花眼的眼微微眯起,仿佛在琢磨张允承话里的深意。良久,他轻轻一笑:“大人既然这么问,想来是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张允承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看着他。

任九思干脆直接将窗户纸捅破,“大人怀疑此事和袭香有关?”“一开始,我也怀疑是鬼魅作祟。但越到后来越发现有许多地方不对劲,感觉更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任九思问:“何以见得?”

张允承道:“府中的守夜下人说,最近几日,一到深夜,府中就会隐隐约约传出一阵哭声。起初以为是女鬼,但仔细分辨,还是能够听出有人刻意压低嗓音模仿。还有,每次老夫人梦魇发作,院子外的灯笼都会莫名熄灭,可道士查遍屋檐、回廊,都没有阴气侵扰的痕迹,反倒像是被人用湿布遮过烛火。”任九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张允承继续道:“公子猜得不错,我的确怀疑此事与袭香身边的人有关。”任九思闻言,微微挑眉,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张允承,等待他的下文。张允承问:“公子既在鸣玉坊待过,又与那位叫清湄的舞姬交好,那公子可知道那位袭香姑娘的家世来历?”

任九思沉吟道:“我只知道袭香的母亲年轻时算得上有几分姿色,委身于一个权贵,做了他的外室。后来,她被那个权贵抛弃,嫁给了一个铁匠,生下了袭香。她跟着铁匠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做长工,袭香也做了那家小姐身边的丫头。可惜那铁匠没几年就病死了,后来那个大户人家也家道中落,袭香便随着她家小姐流落风尘。”

张允承点了点头,又问:“公子可知道袭香的母亲叫什么名字?”任九思微笑道:“这小人就不得而知了。”张允承沉默,似是在消化任九思的话。

任九思却突然开口打断了张允承的沉思,“说起来,小人也有一事要向公子请教。”

“什么事?"张允承有些神思不属。

“小人颇爱书道,前几日,在照雪庐后院的墙上看到了一幅楹联一-挥笔可定千秋事,著书堪照万里天。笔走龙蛇,行云流水。那字应当是出自张大人之手吧?”

张允承颔首道:“正是家父当年进士及第时所题。那时家父年少成名,才情正盛,满怀一腔报国之志,于是书此联以自勉,立志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解困。”

任九思点了点头,脸上却适时地露出几分惑色,“如此,小人倒有一事不明了。张大人既有如此多抱负还未施展,又缘何会在会在身居高位之时急流勇退呢?″

张允承没有出声。

任九思道:“是小人多嘴了。”

张允承却道:“倒也不是我不愿告诉公子,其实这当中的内情,就连我也不大清楚。”

这话倒不是在扯谎。

当初张暨则辞官辞得突然,连家里人也没有告诉。等皇帝批复的旨意下来,去浔州的车马安排妥当,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之时,他才将所有人叫到正厅,宣布自己要告老还乡的消息。

听到他放着好好的中书令不做,京中的富贵荣华不要,非要回那一穷二白的蛮荒之地养老,张老夫哭闹不停,大声嚷道:“你才是个穷秀才的时候,我便跟了你。如今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你就要这般作践我?要去你自己去,我就留在儿子身边!”

最后张暨则好言好语劝不动了,便冷着脸问她:“留在京中,便是有再多荣华富贵,若没有那个命享,又有什么用?”张老夫人被这话吓得立刻收住眼泪,抽抽嗒嗒坐上了回乡的的马车。对于张暨则突然辞官一事,朝野上下一直流传着不同说法。有人说,张暨则是因为功高震主,所以才在权势最为鼎盛的时候,选择明哲保身;也有人说,他是因为觉察到魏王式微,害怕太子登基之后报复,所以才提前离京避祸;还有人说,他其实是得罪了魏王,所以才赶在魏王发难以前,让出中书令这个空缺。

不过大家猜来猜去,始终也没个定论。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格格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