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吧。
“你知道那些所谓′法术'的本质是什么吗?”洛梦来?”
不就是法力、超自然力量之类的……
“不是哦。"白桅一脸严肃地纠正了她,“不同的维度,有不同的法则。而至少在这个维度的法则里,人是无法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不论是先天还是后天,者都不可能拥有。”
“而所谓的′法术,'其实就是借由某些仪式和媒介,从其他存在那儿借用一些力量……”
“其他存在?"洛梦来迟疑,“比如?”
“强大的怪物。"白桅不假思索,“又或是这个世界本身。”前者反而少见,因为在一个平衡健康的世界里,强大的怪物本身就相当稀有;相较而言,后者才是常态。
就像有些地方自然而然就会孕育诡异一样,有的人先天就拥有更敏感的体质、更敏锐的灵感,能更轻松地与这个世界的意识沟通。一旦被取悦,世界意识就会向他们出借力量,会说话的就多借点,不太熟的就少借点,这就是“术法”运使的原理。
某种层面来说,这种力量出借其实和人借钱很像。而一个常识是,通常情况下,人,只有在自己手头有余钱且不急用的时候,才会乐意往外借钱。
“反过来说,如果一个人类它本身就已经出现经济困难,在节衣缩食,那不论你向它说多少好话,都很难说服它把钱给你。”望着洛梦来逐渐恍然的眼神,白桅慢慢道:“世界的意识也是一样。
“在它还健康的时候,它就会很大方,乐意把力量借给所有祈祷的人。但现在,它已经生病了,光是要维持住现在的状态就已经非常困难了,又哪里来的余力去借给别人呢?”
“原来如此,简单来说就是供不起了。“洛梦来了然,细细咂摸了一下,又忍不住倒吸口气,“完蛋了,我本来以为这个世界还能苟好久的,怎么听你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它快要不行了呢?”
“本来就是啊。"白桅理所当然道,“一个世界从开始失衡到彻底崩溃,本就是一个不断加速的过程。从′看着安全'到彻底混乱,有时候连十年都不需要。“有的东西啊,看着坚不可摧,但实际上,和人的头盖骨差不多脆弱。……这又算是哪门子的参照物?
洛梦来张了张嘴,想想还是没有对白桅的用词发表看法,转而轻轻呼出口气。
“还好这里是试验保护区。"她不由自主地感叹道,“有你们帮忙,总感觉这个世界能活得久些。”
她是真这么觉得的一一如果说,一开始刚认识白桅时,她对白桅所描述的一切都还有些将信将疑;那么经历过这回披麻村的实践经历,她对于整个怪谈流戏的体系,都可谓是相当信任了。
白桅也好、锈娘也好,包括披麻村里所有的村民,几乎所有她见过的诡异存在,都理智、友好,能够沟通。可以说除开外表和一些生活习惯的差异外,与活人基本没什么不一样。
一一说的夸张一点,甚至让她对于现在的身份和工作都产生了更大的认同。往大了说,她这可是在为世界和平发光发热!多好。“……“白桅闻言,眼神却微妙地顿了下。“确实。目前看来是挺有用的。”
恰好电脑里响起收到邮件的提示音,她轻声咕哝着,转向电脑,未尽的话语渐渐淹没在了敲打键盘的声音里:
“但怎么说呢……”
有的东西啊,看着坚不可摧,相当靠谱。
但实际上,却很可能比人的头盖骨,还要脆弱上很多很多。大
同一时间。
城市的另一头。
一辆汽车缓缓停在居民楼下,孟洪恩将车停稳,转头看向后座上的孟泓稚:“行了,你先上去吧。客厅灯别关,我等等就上来。”“?“正在低头玩手机的孟泓稚奇怪抬头,“你俩不跟我一起上去吗?”所谓的“你俩",自然还包括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杜思桅一一不久之前,他们四人一同从怪谈里出来,正好他哥有开车,便先将她朋友小雨送回了家。之后便一路径直开回了自己家楼下。因为看杜思桅一直待在车上,自己哥哥也没有再开车送他的意思,她还以为对方今晚是打算在他们家借住呢。
“我…在附近酒店订了房间,过会儿自己走过去就行。”似是看出孟泓稚眼底的困惑,上车后便一直沉默的杜思桅终于开口解释一句,一旁孟洪恩连忙:“对。我等等送他。”“……哦。“终于意识到这两人可能是要支开自己说话,孟泓稚后知后觉地应了声,赶紧拉开车门上楼了。
孟洪恩一直替她打着车灯照明,直到听见楼上传来防盗门开关的声音才终于移开目光,扭脸看向旁边的杜思桅:
“现在能说了吗?你在那个怪谈里到底看到了什么啊?“开开心心一个怪谈,就你整得跟中了邪似的,一路上魂不守舍的,还死活不愿意出来。”
……“尽管本质上依旧处在魂不守舍的状态中,杜思桅仍忍不住对他的措辞表达了一下质疑,“开开心心?”
“对啊。又是看节目又是做手工的,还有沉浸式打鬼模拟体验,夸它一句开心怎么了。"孟洪恩不以为意,“虽说这个世界的怪谈都挺简单的,但只有这个怪谈,它让我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少爷我可是很久都没有笑过了。”
杜思桅”
“别惦记你的少爷身份了。都过去多久了。“他抿了抿唇,向后靠在了椅背上,“至于具体看到了什么……老实说,我也没法确定。”“像是看到了一个我想了很久的人,但又好像不是她。”“又是那个你想象中的怪物妻子啊。"孟洪恩不由自主地乜他一眼,“小队长,恕我直言。就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的那个妻子啊……早在我们以前那个世界的时候,她就是不存在的呢?”
回应他的是杜思桅骤然转冷的目光。孟洪恩忙讨饶地举起双手:“抱歉抢歉,算我嘴贱,我道歉,啊。”
杜思桅没好气地收回视线,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无名指上的戒指,缓缓坐直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