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灵泉
重城空荡处风声依旧呜咽,夹杂着远处幸存者低低的呻吟。神秘男子已消失无踪,只留下一阵微凉的风,他那句话却在两人心头回荡。符因低头看向手中长剑,剑锋上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寒气。她眉头微蹙,指尖轻轻摩挲着剑柄,梳理方才混乱的思绪。邬宓收剑入鞘,缓步走到她身旁,停顿片刻后开口道:“先不说这法子是否真能奏效,世上能温养魂脉的灵泉本就凤毛麟角。唯有贯清宗底蕴深厚,才供养得起这等灵宝,且秘而不宣。我也是拜入掌门座下,才略知一二。”
符因闻言,侧头看向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她未曾料到,邬宓竞会如此坦然地将宗门秘辛和盘托出,不留半分遮掩。她目光移向远处残破的城墙,垂眸沉思片刻,低声道:“那男子身份成谜,却不仅知晓贯清宗藏有灵宝,还清楚灵泉的妙用。他究竟是何来历?莫非与你们贯清宗有关?”
邬宓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摇头:“若他是贯清宗的人,能知晓灵泉如此玄妙之处的,不过寥寥数人,我不可能认不出。可若他是敌手,方才大可痛下杀手,却偏偏留情,连那毒粉也不致命……倒像是在试探什么。”邬宓目光微沉,似在回忆方才交手的细节,果然也察觉出异样。“他的剑法精妙,出手却收敛,处处留有余地。或许,他对我们并无恶意,但目的绝不简单。”
符因手指轻敲剑柄,喃喃道:“他意欲抢尸骸,却又说出引魂入体的法子,像是在故意引我们去做些什么。可那尸骸不过是些残骨碎肉,能有什么用处?”
她顿了顿,脑海中闪过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和窥天瞳方才的异动,心中疑云更重,“还有那张脸…太平庸了,反而更可疑。”但头脑转动的同时,她心头微动,分神试探道:“灵泉之事,连贯清宗内门弟子都未必尽知吧?你就这么全部告诉我了?”邬宓闻言,偏头看她的动作一滞,轻声道:“局势混乱,若连你我之间还要藏着掖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变数?况.…”符因微哂一下,邬宓这答话让她心里其实有些不如意。她转过身,非要去盯邬宓闪躲的眼。
邬宓话到此处忽然断了线,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符因眯起眼睛。
邬宓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是惹人,像隔着纱帘看烛火,影影绰绰地勾着人去挑开。
"就只为这个?"
“是…
邬宓预感到又要被她强逼着说些令自己面红的话,脚下顷刻生风,转身向巷子深处逃。
符因一旦生出逗弄人的心思就非得得手不可。她即刻掠出,几步追上挪进小巷里脸色微红的邬宓。没等人回头,就自其身后,把未出鞘的剑一把横在他胸前,把人压向墙壁。邬宓自然要挣扎。
"你.…"”
可邬宓刚要开口,忽觉膝弯处贴上一抹温热一-符因竞抬腿抵住了他。霎时间两人呼吸交错,他整个人僵得像张拉满的弓。"躲什么?"符因压低嗓音,剑鞘顺着他的衣襟缓缓上移,"莫非.."她忽然用鞘尖挑起邬宓下巴,"我们邬公子心虚了,方才没说实话?"月光从檐角漏下来,正好照见邬宓眼中晃动的波光。邬宓别过脸去,却掩不住颈侧急促跳动的血脉:"你…先放开.…"说实话就放过你。
符因得寸进尺地又贴近半分,声音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你要试试我的剑法能不能架得住你是吗?”
故意将气息拂过他耳际,满意地看着那白玉般的耳垂瞬间染上霞色。邬宓支吾一会憋的脸烫的发慌,符因看的心软,但这心软还未持续一会就被邬宓一句话给噎住。
“师尊教导,既信人则不疑……”这种时候提你那个大佛师尊作甚!符因一时语塞地干瞪眼,手比嘴快的把用手把他的嘴捂住。两人瞪着眼面面相觑。
好在符因漂泊中经历颇多,力挽即将消失殆尽的旖旎风光于狂澜。见他实在说不出她想听的话,符因干脆换了话题:“前几个时辰是我冒失,没收住力弄痛了你,到底是碰哪儿了?”她明知故问,手却不松开。
邬宓摇头表示无碍,还以为她真在关切。
“不说就指给我看。"她放软声音诱哄,“不指就不放,你师兄和那臭脸师弟怕是要寻过来了。"说着,腿轻动了一下。怎么有如此…如此无赖的人!
邬宓罕见地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指就指吧!他仓促迅速的抬手在胸前停留一瞬,还没等拿开符因就抬手附在其上,带着邬宓的手掌按在了他平坦的胸囗。
符因这次得了教训,没再一声不吭的轻薄,颇为乖巧的征求意见,“打个商量,帮你揉揉当赔罪了行不行,嗯?”
邬宓猛然侧头看她,愣愣的忘了要甩开她的手。他这种眼神看的符因有点儿心虚,掌心自他唇上移,掩住清亮的眸光,另一只手在默许下轻缓动作。
掌心下长睫激烈地颤动几下,邬宓瞬间佝偻起身子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但遗憾的是没能立刻说出来一个完整的句-……片刻后符因终于放开被压制的人,失去了桎梏邬宓却一时没有勇气转身。两人正沉默间,叶飞沉与段云松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邬宓立刻与符因错开一些。
见到符因与邬宓无事,叶飞沉松了口气,但眉宇间仍带着几分忧虑:“那男子呢?”
“跑了。"符因简短答道,随即问道,“先前被他下毒的那些人如何?”叶飞沉点了点头:“无事,已被我们妥善安置。那毒虽能让人昏迷,却不会危及性命,现在人已经渐渐转醒。"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这男子行事诡秘,却不伤人,实在让人摸不透。”
符因将神秘男子提到的引魂入体之法复述了一遍,叶飞沉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恍然:“灵泉确实有些奇异能力,我曾听师尊提起过。只是这法子是否有效,我不敢保证。”
他皱眉思索片刻,“不过眼下情况紧急,齐云那团魂魄不试一试怕是撑不了多久。”
“重城里的人大多沦为半人半鬼,屋子人去楼空,别说温酒,连烧火的锅都难找。”
段云松插话道,“不过白日里噬魂兽休眠,我们可以出去找找看。”符因点头:“那就分头行动,日出后出发。”她目光扫过邬宓见他偏头不参与讨论,心中暗笑。段云松的感官在此刻发挥了不该有的敏锐,眼神在符因和邬宓之间来回转了几圈,看明白了点什么,暗中把白眼翻了又翻。日头渐高,重城在白昼的掩映下勉强恢复了几分生气。残破的街道上,稀疏的人影来回穿梭,商贩的吆喝声断断续续地回荡在空气中,像是从遥远的虚空中挤出来的回音。然而,这份繁华只是表象。
细看之下,行人中有半数是面容平滑、毫无五官的虚影,宛如被抹去了灵魂的傀儡,在阳光下无声游荡。
符因伸手挥开一道向自己飘过来的虚影,无奈道:“好好的地方变得如此邪门。”
邬宓走在她身侧,闻言宽慰,“邪门归邪门,总还有一线生机。”二人并肩走在一条狭窄的巷道中,他们此行目的是寻找温酒之地,顺便探查城中是否有过用那引魂之法的先例。
符因手中握着长剑,目光不时扫过两旁的破屋,眉叹息一声:“这地方看着热闹,实则死气沉沉。别的活人怕是不好找,还怎么谈探问。”邬宓点头,目光落在远处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上:“半人半鬼的状态,魂魄残缺,连血怕是都用不了。”
他顿了顿,低声道,“那男子既然说了用活人的血,驿站中那些幸存者未被噬魂兽侵蚀,或许可以一试。”
两人正说着,巷道尽头传来一阵低低的鸣咽声。符因脚步一顿,侧耳细听,随即快步上前,邬宓紧随其后。转过一个拐角,他们看到了一幕诡异的景象一-不久前打过照面的那个男子正站在一个破碗前,手掌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跪在他脚边,贪婪地舔舐着地上的血迹,原本枯槁的面容竟奇迹般地焕发出几分生气。
符因与邬宓对视一眼,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那男子似早已料到他们会来,感应到两人接近,却没有动作,只是低头看着乞丐。
他依旧带着斗篷,但没再找东西掩面。
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在晨光下显得更加平凡,可符因却始终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乞丐越舔越快,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像一头饿极了的野兽。突然,他抓住男子的手,用力扣挖那伤口,想榨出更多鲜血。男子却毫无情绪波动,只是平静地抬起另一只手,又在掌心划开几寸,鲜血汩汩流出,滴在地上。
乞丐眼中闪过狂热的光芒,低头猛吸,甚至发出满足的低吟。符因眉头紧锁,低声道:“他在做什么?用自己的血喂这乞丐?”她隐隐觉得不对,那血的气味虽带着淡淡的腥气,却似乎蕴含着一股奇异的力量。
邬宓眯起眼,沉声道:“这血……有古怪。”他话音未落,那乞丐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身子猛地抽搐起来。他的脸色由红润转为青紫,双眼暴突,随即瘫倒在地,气息全无!符因心头一震,目光猛地转向男子:“你做了什么?”男子抬起头,那张平凡的脸上依旧毫无波澜。他低声道:“血能救人,也能杀人。量多了,便是毒。”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方才死去的不过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虫子。符因握紧剑柄,怒意上涌:“你明知如此,还让他多食?”男子侧过头,似乎在凝视她,被斗笠遮住的脸面看不清神情。他淡淡道:“他贪得无厌,我不过顺其意罢了。”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意味深长,“你们不也想找活人的血吗?何必在意一个乞丐的死活?”
符因被这话噎得一滞,正欲反驳,邬宓却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别中了他的激将法。他故意引我们现身,或许还有后招。”男子似乎听到了这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缓缓站直身子,手中的布袋晃了晃,那竞然又是一只装着尸骸的袋子。他道:“你们要的答案,就在这袋子里。只是……你们敢不敢拿?”符因冷笑一声,长剑出鞘,直指他胸口:“藏头露尾,少故弄玄虚。把东西交出来!”
男子却不慌不忙,身形一晃,再次消失在两人眼前,只留下一句飘忽的话:“灵泉温养,活血为引。成与不成,看你们造化符因一剑刺空,剑锋划过空气,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响。她咬牙暗骂,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邬宓收剑,目光沉沉地看向男子消失的方向:“他知道的太多了。灵泉、活血,甚至这尸骸……他像是故意在引导我们,却又不露真意。”他顿了顿,转向符因,“我们得尽快找到能喝的酒水,试试他说的法子。无论真假,总比坐以待毙强。”
回到驿站,叶飞沉与段云松已带着几名幸存者归来。竟然是他们率先找到了一处废弃的酒肆,里头还有半坛未开封的酒,虽不甚太多,但聊胜于无。
齐云守着那团白光,脸色苍白,眼底满是焦急。见符因二人回来,他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