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还没从故事中缓过神来吓得缩成一团,幸存者们也惊慌失措地挤在一起,低声呜咽,像是在害怕那怪物的脚步声真的响起。叶飞沉猛地起身,长剑出鞘,剑光在昏暗中闪出一道寒芒,映得他眉眼间多了几分肃杀:“这种响象怕是有大事要发生!”段云松眯眼看了风云翻卷的天空,猜测道,“这云,难道有人在这里渡劫?”符因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沉声道:“咱们得赶紧把修为低的少年和普通人送出去,还有齐氏兄弟一一齐风刚魂魄归体,禁不起折腾。”她转头看向叶飞沉,语气急切,叶飞沉没有出声但二人明显已经想到了一起。
可怎么送?这地方自成一界,出口在哪儿都不知道。程式表面上没露出恐惧的声色,护着一群比自己还小的孩子,手指却无意识地攥紧,指节微微发白,压抑内心的不安。邬宓皱眉,正要开口,符因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是系统!
这东西平日里沉默寡言藏头露尾,像个藏在暗处的影子,只有关键时刻才会冒出来。
“检测到重城虚影时空异常,建议宿主与同伴合力撕裂虚影边界。方法如下:以炉火为核心,活人血引动众人灵力共振,逆转时间流速,撕开虚影与现实的交界处。”
符因眼睛一亮,猛地转头,对众人喊道:“别慌!我们有办法出去。请叶前辈和邬宓跟我来主持阵法。代云和你段师兄带着程式保护其他人,随时准备掩离!”
声音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一柄利刃划破混乱,压住了孩子们低低的哭声。
叶飞沉和邬宓对视一眼,快步走到她身旁。符因指着那座石灶,压低声音解释:“这炉火是阵眼,咱们用它引动灵力共振,逆转时间流速,把虚影撕开。还需要活人血,刚才的酒坛里还有残留,应该够用。”
她一边说,一边走向炉火,脚步匆匆,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
火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她眼底的专注与隐隐的紧张,时机关键若是错失了这次机会,众人出不去齐风的性命安危可就难说了。段云松一边按她所说护着少年们,一边疑惑挑眉:“你怎么知道这些?”符因摆摆手,语气敷衍却不容置喙:“别问,回头有缘再见再说!"段云松被噎了一下,他平生因为身份尊贵没人敢这么搪塞他,此时被符因不耐烦的敷衍一句,脸色仿佛吃瘪。
符因更本顾不上谁吃没吃瘪,快步走到炉火旁,拿起酒坛,倾斜着将残留的血酒滴入火中。
暗红的液体落在火焰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顿时腾起一股淡淡的红雾,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奇异的腥香,像血与酒的诡异交融,竟然隐隐透着几分喷魂兽的气息。
她的手微微一颤,却立刻稳住,目光死死盯着那团红雾,像在防备什么。“动手!”
符因低喝一声,率先运转灵力,双掌按向炉火。掌心灵光流转,像两条细小的溪流注入火焰,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地底的低语。
叶飞沉和邬宓紧随其后,三人灵力交汇,化作三道光柱,直冲炉火中央。火焰猛地窜高,红雾迅速扩散,笼罩整个院子,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人包裹其中。
风声在红雾中低啸,像是无数鬼魂在耳边低语,让人毛骨悚然。符因咬紧牙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滴在石板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嗒"声。
她能感觉到体内灵力如洪水般倾泻而出,逆转时间流速的阻力像一座无形的山压在她肩头,稍有不慎,三人都会被反噬。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掌心的灵光却愈发炽烈,像是要将所有力量都压上去。邬宓瞥了她一眼,掌心灵光一闪,一股柔和坚韧的力量注入阵中,替她分担了部分压力。
邬宓经过的灵力虽不像那日在墓中那般充沛磅礴,却多了一些之间经过控制的温润,像是冬日里的一抹暖意,稳住了符因的心神。叶飞沉灵根与火焰中的红雾相冲,是三人中承受压力最大就是他。灵力冲撞间叶飞沉长剑横空,剑气化作一道屏障,护住炉火不被外力干扰。动作流畅而果断,剑光在昏暗中划出一道道寒芒,像是在与无形的敌人交锋,剑柄在他手中微微震颤,像在回应他的意志。三人配合默契,炉火逐渐稳定,红雾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冲天漩涡。漩涡中央隐约浮现出一道裂缝,透出外界的天光,像是一线希望在黑暗中绽开,驱散了那股阴冷。
“快!“符因眼前一亮,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嗓子却因用力过猛而有些沙哑。
她转头喊道:“段云松,带人准备!裂缝一开,立刻出去!”她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那些瑟瑟发抖的少年和普通人身上,暗道一定要让他们安全离开,攥紧的拳头微微松开,掌心留下几道红痕,段云松点头,招呼班代云和几个幸存者,将孩子们和齐氏兄弟护在中间。他虽然一直保持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态度,但动作十分细心,轻轻拍在一个少年的肩头,低声安慰:“别怕,跟着我走。”齐云背着昏迷的齐风,脚步轻松,回头招呼着齐飞跟上。齐飞紧跟在后,小脸上满是紧张,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本来以为是一次寻常探险,结果竟然如此凶险。
裂缝越扩越大,外界的天光愈发清晰,像是一扇通往生路的大门,带着生的希望。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劈下一道雷霆,直奔炉火而来。仿佛这阵法触怒了什么暗中窥视的东西,雷光撕裂夜空,带着毁灭的气息,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焦灼的味道,像故事里那怪物的獠牙划过。叶飞沉反应极快,长剑一挥,剑光如虹,将雷霆挡下。剑身嗡鸣作响,余波震得地面微微颤抖,三人气息一滞,符因差点站不稳。她咬牙撑住,低骂道:“谁在捣乱?!“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像是要找出那幕后之人。
邬宓沉声道:“不要分神会有反噬,剩下我来应付。”他自手中凝出出一只古朴的玉笛,青白的玉质在火光下泛着幽光。咬破指尖,以血在笛身上画下一道蜿蜒的符咒。鲜血触及玉笛的瞬间,竞被那温润的玉质缓缓吸收,化作一道道赤色纹路在笛身上游走。那些血纹如同有生命般沿着笛孔蔓延,在与四周弥漫的阴气对抗时,竟隐隐发出清越的鸣响。
邬宓将玉笛横在唇边,十指按孔。
随着第一个音符流出,那支玉笛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青光,笛身上游走的血纹随之腾空而起,化作无数光点汇入裂缝之中。裂缝外翻涌的阴气顿时一滞,仿佛被这清音所震慑。邬宓动作从容不迫,唇边的玉笛泛着血色微光,未干的血迹顺着笛身缓缓滑落,在火光映照下宛如一条细小的赤蛇,正随着笛音轻轻扭。裂缝彻底打开,露出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走!"符因大喊一声,段云松带着众人蓄势待发。通道那头是明亮的天光和清新的空气,与重城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像生与死的分割线。
她的声音清脆却有力,像一声战鼓敲响,震散了那股诡异的压迫。段云松等人不敢耽搁,迅速带着少年、普通人和齐氏兄弟冲了出去,迈出通道时他扭头回视仍然在重城中三人。
通道在程式迈出的瞬间坍塌,段云松瞳孔骤然缩紧。符因三人守在最后,目光紧盯着人群,直到确认所有人都安全通过,才松了一口气。
阵法之间回荡的红雾消散,符因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邬宓和叶飞沉,“他们走了,但咱们不能走。这虚影重城还没完,那灵蝶和幕后之人没解决,留着是个祸患。”
她的声音中带着疲惫,却透着一股不容商量的坚定,目光落在裂缝合拢的地方,像在凝视某个未知的敌人。
邬宓点头,收起袖子,淡淡道:“我也这么想。虚影的根源还在,若是任它肆意把人拉入这里必定会酿成大祸,我们应该留下来查清楚。”他的声音平静,脸上贯有苍白在吹完那只古朴的玉笛后似乎变得变本加厉,符因低头看见他指尖的血色甚至也褪了个一干二净。叶飞沉的面色自他凝出那只玉笛就一直凝重,见二人反应符因隐约明白使用这只玉笛让邬宓付出了过大的代价。
他转头看向符因,唇角微微弯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宽慰的神色,像是早就料到她不会轻易放过他变化。
符因刚想开口询问,叶飞沉收剑入鞘,环视四周,沉声道:“裂缝关了,外界的联系也断了。这地方的时间流速还是不对,咱们得尽快找到源头,不然下次再开裂缝,怕是没这么容易。”
他的目光落在炉火上又转到邬宓身身上,剑眉微皱,手指无意识地握紧剑柄,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邬宓垂头不回应他的视线,这行为让叶飞沉生出些不满,习惯性地以师兄的口吻训斥,“我在这里还没有到命悬一线的时候,动那只要命的笛子干什么!?”符因心中微动,那只笛子只能让邬宓用在命悬一线的时机吗?邬宓恭顺拱手听着叶飞沉的教训,静静地也不反驳,叶飞沉见他这副样子感觉自己想一拳软绵绵打在棉花上不得劲,索性一拂袖转头冷落下邬宓,“自己反思。”
符因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手上的灰,偷偷拽拽邬宓的袖口,目光流露出担忧的意味。
邬宓摇摇头勾着唇角温润地笑,传音给她,“没关系,没有师兄说的那样吓人。”
孩子们和幸存者的身影已消失,只剩他们三人站在炉火旁,火光映得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三个孤立的守卫。
她眯起眼,打着圆场道:“我们刚才见一灵蝶,可能是线索,幕后之人心思恶毒,这虚影重城就是个大炉子。咱们得找到炉心心的位置,把它毁了。”邬宓垂下眼眸,低声道:“白虎衔尸之局的核心是个尸坑,这里的炉心可能也类似。咱们得往城中心走,那里的鬼气最重。”他的声音冷静清晰,指尖轻轻一弹,一缕灵光飞出,探向远处,像在试探什么。
说到正事叶飞沉不再情绪失控,他点点头,长剑轻鸣,剑尖指向院外:“我刚才听到了些动静,像是脚步声,从南边传来,先去看看。"他的动作果断,脚步谨慎,像是在防备什么突然出现。
折磨人的环节终于熬过去,邬宓暗自松气,应和道:“好。符因心中还是因为那只笛子担忧,但为了让邬宓宽心只能打起精神笑笑,“那就一起去看看,留下来就不怕麻烦,掀了这装神弄鬼的破城,看看是谁在作怪。"邬宓乖顺的点头。
符因语气轻松了几分,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嘴角的笑有些僵硬。她缓步前行,衣袂在风中猎猎翻飞,如同一面不安的旌旗。思绪却比这风更为凌乱,她从不畏惧在行动中付出代价,却绝不能原谅自己因一时轻率,盲目采纳系统的方案来破局,致使他人平白承担本不该有的牺牧这次是邬宓和叶飞沉随她涉险,虽二人未曾表露怨怼,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这般不经深思熟虑、近乎本能般依赖系统的决断,让素来谨慎的符因脊背发凉。
她蓦然惊觉,邬宓的出现不仅让她对系统的运用愈发娴熟,更在危急关头,令她不自觉地……将系统当作了救命稻草。系统于她,究竟是助力的羽翼,还是缚身的枷锁?风吹过,炉火摇曳,天边的云层仍翻涌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