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可我偏偏喜欢温柔男二(番外)
女人温暖的手落在苗凤羽肩头的那一刻,他分不清心中是冷嘲还是失落,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想要贴近、想要用尽一切卑贱的手段和模样留下这样的触碰。凤羽蛊在他体内造成的情热并非所有女子可解,这蛊中融入了聂元鹿的精血唯有聂元鹿方是唯一的解药。
一一这便是圣主对聂元鹿的报复。他苦苦等了元鹿十八年,可是聂元鹿从来没有踏足过西南一步。他不来找她,元鹿就永远不会想起他。为一个人万水千山、不辞奔赴,这样的事聂元鹿只会对别人做。所以圣主将精心准备的“凤羽蛊”送了过去,送到元鹿面前。代价是一一背叛她的丈夫。
一个照着她聂元鹿心意,按照心上人调教出来的替代品,一个年轻鲜嫩的青春少男主动献身于你一一这样的好事,她能拒绝吗?可圣主心下又膈应得要死,又想她不拒绝,又恨她不拒绝,若聂元鹿真的接受了这送上门来的"凤羽蛊”,第一个愤怒的便是他。故而他从小将苗凤羽的面容重塑成了元鹿的亲生女儿模样,只为在她面前恶心她一回。聂元鹿真的要睡,恐怕也下不去手。与此同时,他还存着这样的痴意:武林中都说风清秀温柔仁善,是一顶一的大侠客、好丈夫,无论哪方面都挑不出错处。那如今一个聂元鹿的“私生子"跳到你面前,你还能大度吗?
圣主识得情滋味后,最懂得陷入情网后男人的阴险、自私、忌恨、多疑。他以己度人,想必那风清秀也只能强颜欢笑,打落牙齿和血吞。元鹿若对着那像极了心上人的少男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动摇,他必然心神俱裂,如遭重创一一无论如何,聂元鹿和风清秀这对“恩爱侠侣”必定是做不成了。若是聂元鹿能够夫离女散、家庭从此拆散零落,那才是正中圣主的下怀。不愧为魔教中人,圣主的心思就是如此恶毒。而这一切暗藏极深的心思自然不被苗凤羽和元鹿知晓。更何况苗凤羽得他教导长大,更是将他的阴险狠辣、笑靥口口学了个十成十。若圣主是个老毒物,那苗凤羽更是个不好惹的小毒物。他表面顺从圣主来到中原,心内也打着自己的算盘。头一样,就是瞧瞧聂元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若不合他的意,那苗凤羽就将她杀掉。
都说凤羽公子做事全凭心意、随心所欲,就连弑亲这种事也下决定得毫不犹豫。苗凤羽心内仇恨聂元鹿已久,行事又疯狂不惜代价,若他真的想要杀了聂元鹿,一定会不惜搭上性命都会达成此事。这一点甚至更甚于当年十几岁的苗季凤。
在凤羽宫中,他说一不二,呼风喝雨、生杀予夺的脾气,竟比还在西南火凤教的圣主也不差半分。
只不过苗凤羽更会伪装,他惯常作出一副风流洒然、多情含笑的模样,有时易容行走,也不是没有人被他的作态吸引,想要与之结交。而只要对方表露出些微的倾慕之意,苗凤羽就会心中燃起异常恶意的兴奋,假作不知,更加刻意表露他的博学多识、谈吐翩然。他毕竟当真有几分才学天分,若收起内里的污泥,想要赢得他人好感还是很轻松的。这时若旁人想进一步与他结交,苗凤羽便会陡然变脸,傲慢而拒人千里,冷冰冰地问对方欣赏自己什么,若答不上来,便讥嘲不已,若震惊失落,便冷笑戳穿,自以为看透人心。此时对面要么与他结仇,对他恶语唾弃,要么大打出手,苗凤羽由此多了不少仇家,受了许多冷言恶语,也满不在乎。在他生命中,还从未遇见一个知道他本质如何,仍愿意以诚相待的人。这自然也很正常。人与人相交本就如两河相汇,以你之源滋润我,以我之流哺育你,互加而互益,方能彼此滔滔不绝,源流不断。苗凤羽本就是一截干杞的河道,其下只有污泥深深、沼泽不知几尺,又怎会有另一条河流愿意以己身投注,直至被全部吸干?
没有人会愿意这样。
可对于苗凤羽而言,他对聂元鹿的情感却无法断绝。那条枯竭的河道上,唯有污浊的、混着泥沙的泥浆,自出生起就没有一刻不是朝向聂元鹿涌去。尽管污浊不堪,尽管被聂元鹿一次次地拒绝、伤害,可苗凤羽每次看到聂元鹿的眼睛,依旧想渴求她的触碰。
她是聂元鹿,她是母亲。
那源源不断、一次又一次的渴求,从小时候至今,成为苗凤羽心河上唯一的水源。
不说别的,只要轻轻碰一下他的脸、他的手,他身上哪一处地方都好……他也想知道,月光到底有没有温度。
所以此时此刻,被聂元鹿触碰的感受压倒了一切,甚至有种报复的快感。苗凤羽忽然想到了父亲,甚至隐约想着,若非父亲恨聂元鹿,他也没有机会被这到她面前,能让她这样触碰。
可下一秒,元鹿的手上便传来的沉稳而不容忽视的推力一一她将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眼中有怒火,却不是对着苗凤羽:“他到底是怎么教的你?!”
苗凤羽却顾不上那些,经过改造的凤羽蛊发作,他现在浑身难受得几乎死去,再也维持不住轻松的模样,整个人如同一只挣扎着想要破开茧缚的虫。苗凤羽进入中原后,火凤教原本那些蛰伏的高手也为他驱策。圣主很大方地放了一批势力给他,倒是不管他如何取用,或是乐得他搅风搅雨,故而他才能如此之快地建立起自己的凤羽宫。
若是在凤羽宫中,他遇上这样蛊虫发作的时刻,必定脾气暴怒无常,不是毁山填水,就是摧金碎玉,无人敢触苗凤羽的霉头。而到了最后,他必定是浑身发抖地紧紧缩成一团,胡乱地刻划着自己的手臂、胸腹,一边饱含恨意地念着聂元鹿的名字。他一切灾难的来源、他此刻最想毁掉、最想杀死的人。也是此刻他最渴求的人。
苗凤羽发病时想过无数次,若是聂元鹿看到这一幕会怎样。她一定会十分嫌弃他的不正常,再一次地抛弃他,像是当年做的那样。又或者冷眼看他痛苦挣扎的样子,心内嘲笑他是劣等的残缺品,还是干脆掐死他,一了百了?若是她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她的儿子,那么苗凤羽便会用男子情动之态邀请她、诱惑她,让她睡了自己的亲儿子,这是对她最残忍的报复,也是他被圣主驱赶出的目的。
那些围绕在苗凤羽身边的高手,名为辅弼,实则根本上听从的仍是圣主,是他的耳朵眼睛,替圣主监视着苗凤羽在中原的一举一动。苗凤羽如何胡闹荒唐,都不会触碰圣主的底线。只要他尽到身为工具的职责。
他从小被培养的用处,本就是一个用来报复聂元鹿的工具。苗凤羽百般抗拒、千般怨恨,却也无法拒绝去见上聂元鹿一面,而见到之后,那句“母亲”脱口而出,遭到的唯有聂元鹿决然的否认。她从未为了抛弃他而后悔过,甚至不承认他们的关系。恨意就此灼灼。在看到聂元鹿对待聂倾云的关怀后,苗凤羽更加仇痛交加,激愤震荡,如此决然走入了圣主为他设计好的计谋中。他的仇恨、他的渴望……几乎和圣主如出一辙。而此刻苗凤羽陷入蛊中的思绪愈发偏激癫狂,竟有些能理解圣主的想法,觉得他这样利用自己儿子达成的报复也只能如此。更何况现在苗凤羽完全打不过她,聂元鹿如此强大,不这样攻心之计,又如何达到效果?这样清风朗月的人,就应该这么毁掉,比任何方法都有用。但苗凤羽却从未想过元鹿的这一种反应。
元鹿将苗凤羽按下,就地盘腿坐下,为他细细传功。温和澄静的内力如同一股细流淌入体内,柔和而有力地循着经脉疏导,逐渐将激烈混乱的蛊力平息,体内大小周天开始如常运转一一
这是苗凤羽第一次不是靠自己硬生生捱过去,而是被人温和调理、耐心地协助平息了蛊虫在体内的作乱。
这唯有聂元鹿如此强大的内力、也只有属于聂元鹿的内力才能做到。苗凤羽剧烈喘息着,身上的白衣被沾湿。在他浑身酥暖,如被温泉包裹,几乎想要落泪时,却听到身后传来女人沉稳无波的声音:“凤羽公子,礼尚往来,你身上之困已解,那么小女倾云身上的毒,你打算何时给出解药?”
苗凤羽呆了一瞬,荒谬地无声笑起来,蛊乱后的双目湿润晶莹,讽意不知是对着身后不愿再多装一刻的聂元鹿,还是对着刚刚为了这么一点点好处,就有一瞬软弱动摇的自己。
原来她对自己好…也只是为了她的亲生女儿。聂元鹿看出了自己在比试中给聂倾云用了毒?她还真是宝贝她那个女儿,看得真够仔细!“好啊,"苗凤羽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道,“不难,从此之后,我要聂倾云在华光盟什么待遇,我亦是什么待遇。你做得到,让我高兴了一一就将解药给你。自从那场刀剑大会后,凤羽公子在华光盟长留不去,已经惹人非议,而今竞然变本加厉,与盟主聂元鹿同进同出,议事都不忘带着他一起。聂盟主更下了命令,盟中人对待凤羽公子,与对待大小姐聂倾云一般尊敬。这一下,聂元鹿要"纳妾"的说法立刻甚嚣尘上。此前对于聂元鹿与风清秀之间感情如何笃厚的敬叹此刻都化为了叹息与顿足不解,更有人好奇那凤羽公子到底是什么模样,竞能将好好的家庭拆散,令聂盟主这样的英雌折腰。可在刀剑大会当日,见过凤羽公子真容的人,无不讳莫如深,像是被集体下了闭口令一般,无一人愿意细说。有的开口,也只含糊地道“长得…很不一般就是了",于是外人皆以为是个了不得的美男,倾国倾城,闭月羞花。甚至还有想象聂元鹿如何为他神魂颠倒、深陷情网的,说二人是前世天上的星宿投胎,只可惜一个先下凡,占了错缘,一个晚了十几年,如今金风玉露一相逢,便想起了命定的因缘。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苗凤羽告诉聂元鹿的时候假装苦恼,实则幸灾乐祸,掩盖不住骨子里的刻薄恶意。在元鹿面前,苗凤羽逐渐也不再披上那层风流公子、翩翩风度的皮,而直白地显露出自己本性里的污浊,心内不知存了什么心思。或许是想看看对于这样的自己,聂元鹿能忍到几时。可元鹿只是撑头看着眼前的公文,叹气道:“有功夫传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替倾云来帮我处理些公事。”她抬了一下眼皮,望了怔住的苗凤羽一眼,道:“不是说要和倾云一样的待遇?那她干的事,你是不是也得一样干得?”苗凤羽默然了下,想不出什么回应,真如元鹿所指的一般乖乖坐下,在她身旁慢吞吞翻起了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