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警觉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苏商第一次感受到了真实的危机。好在这大封印没有任何被破坏的迹象,想来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只不过……琉璃观先前也加入过天衍盟,妙法娘娘多次来过崖城,她留下的游记和心得之中,却没有半点儿关于这大封印相关的记载。要么这大封印是她仙逝之后才有的,要么就是天衍盟的人鬼鬼祟祟,谁都瞒着。
苏商当即决定,她要回天衍盟拿资料。
明着如果不给就偷,偷不到就抢,反正这事儿她必须得弄明白,不然今后别想再安生睡觉了。
但那都是后话,这会儿最要紧的,是她多了件事要做一一将崖城里,属于巫槐的碎片一个不落统统回收。原本只是随缘,遇到了就收一下,遇不到也不会主动去找。如今不行了,它们也不知道是饿疯了还是怎么回事,频频往封印里钻。如果一个不小心,破坏了大封印,把里头了不得的东西放出来,或者直接被它反噬了,可就彻底玩球了。
于是苏商拍了拍胸口,对那朵不知为何蔫哒哒的小玫瑰道:“这附近还有你的其他碎片吗,带我去找。”
小玫瑰上立刻延伸出一条柔软的藤蔓,指向某个方向。苏商又回收过两个隐秘的碎片之后,再到第三个,便见那条细小的藤蔓指向了裂谷方向。
完了,她想,不会已经有哪个碎片潜入到大封印下边去了吧?急忙忙去到峡谷附近,远远的就看到有个人影陡然出现在桥上。黄包车夫还以为遇到了鬼,也不考虑什么职业道德不道德,丢下苏商就跑了,身后的车都要被他拉的飞起来。
苏商倒是不慌,她看清楚了,那人影不是凭空出现,而是原本沿着桥面流淌的液体,察觉到了她,便陡然凝成了人形。不是哪个碎片,就是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巫槐。她狠狠揪了一把小玫瑰。
果然还是不大智能,她要找的是流落在外的,会乱吃东西的碎片,可不包括这一个啊!
不过……
“你回来这儿做什么,对面那半边的都回收完毕了?”巫槐点头。
用原本的形态流淌于暗夜之中,它的行动速度自然是很快的,那半座城市,如今干干净净。
不管是鬼,封印,还是它的碎片,都不存在了。苏商松了口气,为了防止意外,又指了指脚下:“那这个最大最深的封印,你的那些碎片,有动过吗?”
巫槐不解的微微歪头:“哪个封印?”
苏商:…
白担心了,它压根没察觉到大封印的存在。细想倒也合理,这大封印必然埋藏的极深,稍有裂痕,泄露出的东西就足够搅的崖城不得安生。
而既然它还完好,没有气息散逸出来,巫槐的那些碎片,自然也不会循着味儿去觅食。
它毕竞是遵循着本能在行动,而不是跟个反社会分子一样,哪里有封印就故意去哪里。
既是这样,苏商揉了揉奔波一整日已经酸痛的腰,打算姑且休息一夜再回南安去。
就算要去天衍盟偷资料,也不急在这一时,他们分头去各地稳固封印,没个三五日回不去。
转头见车夫早跑没了影子,她便随便找了个建在峡谷边缘的客栈住下。南安城中就有海港,所有漂洋过海来的时新东西,都能第一时间用上。而仅在几个小时路程之外的崖城,富庶,却也更保守,街上还有不少人束发穿长衫,而她走过好些地方,也没见到西洋式的酒店,就只有客栈。在听闻苏商只要一间上房的时候,店小二的目光在她和巫槐身上扫过,似乎颇为好奇。
苏商也懒得解释。
说她的跟班干脆就不是人,也不用睡觉?
那还不如误会这是她养的老白脸算了。
原本以为,至少今夜能睡个安生觉,可眼睛一闭一睁之后,苏商发现,自己竟悬浮于半空中。
头顶无光,只有远处悬浮着时亮时灭的暗淡光点,也不知是在天幕中的星斗,还是深海中引诱猎物的凶残大鱼。
而在她正下方,是一口漆黑的,巨大的深井。井上有许多植被和骸骨勾连而成的网子。
这张网是圆形的,有两个相对的阵眼,正像是一副巨大的太极图。这张网虽然完好,可眼见着十分脆弱,随着不知谁的呼吸流动而起伏着,遥遥欲坠,仿佛随便来一道不算强烈的震动,便会支离破碎。而那口深井下,有什么呢?
苏商有些好奇,本能的想要去一探究竞。
可哪怕是在梦里,她也保持着一线警觉。
不是她可以理解的,随意把控的事物,便不要轻易去触碰。而且…
就算她想去,她也放不开手脚呀!
虽然悬浮于半空之中,可苏商并不觉着轻快,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缠绕着,气都快要喘不上来了。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直到苏商的意识又一次沉入黑暗之中,客栈的房间里,蛇一样缠绕着苏商的冷血,才蜿蜒流下,重新在床边化作人形。巫槐察觉到,她一睡着没多久,就做了噩梦,皱着眉头翻来覆去,却怎么也叫不醒。
与此同时,它能感受到,她的魂魄并不大稳固,就像有些患了离魂症的人似的,似乎要从身体中飘出去。
虽然这样的手段用在苏商身上,并不能够真的抽走她的魂魄,可在这样的撕扯中,她会很痛苦。
它知道该如何让苏商好过一点,立刻缠绕了上去,直到她从噩梦之中重新清醒过来。
再醒过来时,苏商并不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只觉着比奔波了一夜还要累,伸个懒腰关节都在响,合理怀疑是夜里被拆的七零八落又重新拼了回来。而且屋子里又闷又热,窗户外头也叽叽喳喳的吵闹个不停,让人烦心。她皱眉起身,看向窗外。
这是上好的厢房,两边都有窗子,一边可以看到峡谷风光,另一边则是面向客栈的内院,景色不错,本该相当清幽。吵闹声自然不是从峡谷那儿传来的,而是客栈内。苏商推开门,吵嚷声音就更清楚了。
昨夜,客栈里死人了。
而且还是死了两个,其中一个是莫名其妙,躺在床上悄无声息就断了气,身上湿漉漉的。早晨的时候他随行的小厮去叫起,吓了一大跳。另一个则是店里打杂的小工,就住在店里,今早没来上工,掌柜的差人到处找,最后发现他淹死在了后门附近洒扫院落用的水缸里。现在呢,是客人的随从认为,自家少爷身体一向很好,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就死了,定是被人害了,搞不好是要谋财害命。而客栈却认为,这人一定是杀害了店小二的凶手,所以才会一身水渍,他杀人之后回了房间,可能是心有愧疚,睡梦里把自己给吓死了。这会儿官差还没来,两边在争论不休,还吸引了许多看热闹的住客。他们当然不会继续住下去了,可在走之前,姑且可以看个热闹。院子并不算大,所以这两起离奇死亡案件,距离苏商都不远,她甚至能看到店小二死的地方。
但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鬼气。
这会儿天也才刚刚亮,又是个阴天,哪有阳光?再者说,能杀人的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