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闷热让人有些喘不上气,傅颖芝第三次掀开轿帘透气时,就见天边残阳如血,将坠未坠。
远处雷云翻涌,却迟迟落不下一滴雨,连风都带着阵阵热浪。
傅颖芝倚在软垫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皇后方才赏的锦盒,心底泛起阵阵寒意。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细细梳理着原书中的情节。
记忆中,那位贤良淑德的皇后,直至香消玉殒之际,始终对皇上情深不渝,对靖王宋修远更是以礼相待,从未行差踏错半步。
若真要论及仇怨,恐怕唯有与她那权倾朝野的父亲——孙太师。
原书中的孙太师玩弄权术,不仅贪墨成性、草菅人命,更是深藏谋逆之心。
可这一世,那个本该嚣张跋扈的权臣却异常安静。
而原书中的宋修远分明平安顺遂,为何这一世,却突然遭遇不测?
傅颖芝轻抚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意识到随着自己穿书而来后,这书中的世界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原有的轨迹
她心事重重地踏入伯府庭院,在推门而入的刹那,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伴着阵阵木香扑面而来。
傅颖芝被屋内景象惊得怔在原地,她的瞳孔骤然紧缩,连呼吸都凝滞在喉间,只听见胸腔中那擂鼓般的心跳声。
那个传闻中下落不明的靖王,此刻竟奄奄一息地躺在她的闺阁床榻之上!
月白色的锦袍被血浸透,俊朗的面容苍白如纸,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不可闻。
"三小姐!"见她来了,墨砚从阴影处闪身而出,满脸疲惫,声音嘶哑道,"我们途中遭人暗算"
他三言两语道出事情经过,归途本来顺遂,随行亲卫中却藏着叛徒,众人遇袭……
为避人耳目,更为了找出幕后之人,他们只得趁夜潜入这伯爵府。
傅颖芝慌忙上前,伸出颤抖的手,搭上宋修远滚烫的腕脉,心尖不由又是猛地一揪。
旧毒未清又添剑伤,男人溃烂的伤口此时早已流脓发炎。
少女一阵心酸,一滴清泪顺着面庞滑过,砸在男人染血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床上的男人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得,睫毛轻颤,终是慢慢睁开了眼睛。
“真好,又见到你了。”
他气若游丝地说道,干裂的唇瓣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那笑意牵动了胸前的伤口,让他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傅颖芝心头一颤,险些又落下泪来。
她强自镇定地按住他想要抬起的手,轻声道,"别动。"
当指尖触到男人掌心滚烫的温度时,心头又是一阵揪紧。
"你……"宋修远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轻轻勾住她来不及收回的指尖,"怎么哭了"
他沙哑着嗓音,却仍带着惯常的调侃,"我还没娶到傅三小姐……怎么舍得……"
"你!"
傅颖芝急声打断,却因他暧昧的话语双颊绯红。
她慌乱地抽出手指,转身借着寻找帕子,平复狂跳的心。
"都伤成这样了还油嘴滑舌,看来是死不了。"少女低声嘟囔着。
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随即化作一阵痛苦的闷咳。
傅颖芝急忙回身,见男人嘴角溢出一丝血迹,顿时慌了手脚。
她顾不得避嫌,一手扶住他后颈,一手拿着帕子轻轻拭去那抹鲜红。
"别说话了。"
少女声音软了下来,"你伤得很重,又发了高热,我先帮你清理伤口,一会好好休息一下。"
语毕,傅颖芝已利落地剪开宋修远的前襟。
只见那狰狞的伤口周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稍一挤压就渗出黑血。
少女蹙了蹙眉,将金针在烛火上掠过,快准狠地刺入伤口周围的穴位。
"唔……"宋修远闷哼一声,冷汗顺着下颌滑落。
傅颖芝手下一顿,鬼使神差地俯身,像哄孩子一样低声道,"乖,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