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撑腰
苏妤是因为凌苏苏想方设法地躲避,夜不能寐,思虑过度,年轻时抑郁和焦虑的情绪反扑。
吃不下睡不好的,美人迟暮,显出来更憔悴的疲惫感。“妈,你要正常吃饭啊,苏苏又没事儿,她一直都是天南海北到处跑跑逛逛的性格,家里当然拘不住她的。”
凌舒端了厨师阿姨做的补汤,用汤匙舀了又舀散热,估摸着温度差不多了才送到苏妤嘴边。
苏妤就当给大女儿面子了,这才硬喝了两口。皮肤的恢复周期漫长,凌苏苏那张被折腾得千疮百孔的脸隔三岔五还需要进行修复类的手术,暂时是没办法出现在苏妤面前的。薛怀跃又让技术类的朋友帮忙给凌苏苏的手机里装了个AI小插件,和苏妤视频前先打开插件,AI会利用凌苏苏以前的照片和现在的骨骼纹理合成完好无损的皮肤。
凌苏苏几乎是隔天就给苏妤打一个视频,眼下才打来一个,还嬉皮笑脸地跟姐姐姐夫问好,但苏妤不见着她人,就是不踏实。苏妤抚着胸口说:
“我总觉得苏苏出事了,夜里还梦到她趴在我怀里哭。你妹妹那性子,没吃过苦头的,在外面玩,遇到个不顺心的事情,她怎么处理呀。”薛怀跃安慰道:“不会的阿姨,我让我的朋友们都关照了凌苏苏小姐,有麻烦事我们会帮忙处理的。”
凌舒端着碗,专注于让苏妤多喝两口补汤,医生说了,苏妤这个年纪西药的副作用会更大,用药要谨慎,结合养神。旁的让新晋好女婿薛怀跃多搭把手,她是懒得说凌苏苏的好话。
只听说过血脉相连的亲子还有双胞胎间会有心灵感应,苏妤对凌苏苏真当是超出了血缘的束缚。
有薛怀跃背书保证,那和定海神针没有分别,苏妤点头道:“有小薛这句话在,我放心多了。我们家苏苏就是不懂事,当家长的打过也骂过,那还能怎么办呢?”
凌舒有点怀疑:
“啊,妈,你真的打过她吗?”
“小时候撒谎欺负别人这种坏习惯会打。但是你妹妹打小就古灵精怪的,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了,反而有恃无恐了,说再打她就是欺负她不是亲生的小孩。这种话说出来,我和你爸哪里还敢教育她?就这么被惯坏了。”凌舒说:“果然我跟她的性格天差地别,我知道我不是亲生的,放学都挪不动回家的步子,趴课桌默默流泪直到被学校巡逻的保安赶走。”明知是过去了很久的事,薛怀跃仍旧心疼地一把把凌舒揽到怀中,就算接受长辈的审视也不怕。
凌舒顺着蹭了蹭他的脖子,意思是她没事。苏妤感慨:“我都没见过小舒跟我撒娇呢。”薛怀跃讲:“阿姨,你是不知道,阿舒特别爱撒娇也特别爱哭,所以我总是让着她。但是阿舒还死要面子,撒娇示弱那个意思出来了,要是没人理,她就自己收拾收拾安静地去一边自个儿难受了。阿姨,你以后多瞧瞧她好不好?她心里面太能藏事情了。”
薛怀跃的话术滴水不漏。面上是温温和和地在和长辈拉家常撒娇,不撕破脸不冒犯地情况下,轻而易举地把凌家长久以来的偏心点出来了,有他撑腰,为凌舒出一口气。
薛怀跃又儒雅斯文地给苏妤联系好神经内科方面对症的医生,当好凌家的好女婿,柔中带刚的组合拳下来,苏妤先红了面颊。苏妤捏了捏凌舒的脸,说:
“小舒,你怎么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一个人闷着呢?多和妈妈说好不好?”“好呀。”
凌舒很少和苏好有坦诚交心的谈话,每每张开嘴,话又吐不出来。有了薛怀跃当粘合剂,凌舒这才发现,与家里人有什么说什么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跨出了交流的第一步,之后水到渠成。
薛怀跃每次上门免不了大包小包,亲手一趟趟地提塞满了整个车后备箱的珍贵礼品。凌新旬面上跟苏妤抱怨过,这样的排场,普普通通的做客,赶上了其他人家的归宁了。
不过,凌新旬实则眉开眼笑,还因有了这尊女婿坐镇,在老辈子们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有不好听的声音讲凌新旬忙碌了半辈子,老来仰仗女婿,想想到手利大于弊,凌新旬忍下了。
苏妤又跟薛怀跃表态讲:“她们姐妹两个性格完全是不一样的,所以我和她爸爸呢,容易会和一个沟通相处,另一个就不会了。但是小舒就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们两个的母女情谁也改不了的,这是我血浓于水的姑娘哦。哪个要欺负我姑娘,我是要拼命的。”
薛怀跃不想把气氛搞得太激烈,忙接茬道:“不会的,谁欺负了阿舒,我先去拼命。”苏妤葱指一点:“就算是你薛怀跃要欺负我女儿,也是不能的,我也跟你拼命!”
“我不敢的阿姨。”
凌舒又歪过身子去抱苏好。
被两个最亲近的人维护着,傻乎乎地笑,笑出了点眼泪,顺手蹭掉。苏妤表态讲:“从今往后,我要一碗水端平的。”人年纪越大心越软,怕因果,不把母女嫌隙的这根刺拔出来,苏妤怕下半辈子都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了。
薛怀跃半开玩笑半认真讲:
“那也不行,因为前头十八年阿舒是没在叔叔阿姨跟前长大的,往后要多偏着些我们家阿舒,才能叫一碗水端平。”苏妤无有不应。
凌舒揽着苏妤的肩膀,含了满眼眶的酸涩看薛怀跃,他什么都知道,所有的事情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而薛怀跃是那个会为她撑腰和争取的人。往事不可追,当凌舒和卫光最后因为北京还是上海分手的那一刻,薛怀跃便已经知道亲情始终对凌舒有不言而喻的重要,所以,他要往后,凌舒每一天者都能尝到亲情带来的甜。
“你看我干嘛?"薛怀跃故意跟凌舒打打闹闹。“就看你。”
薛怀跃用手掌挡住下半张脸,留了眼睛与凌舒眉目传情:“那我不让你看。”
“说明你是坏蛋。"凌舒拧他大腿上的肉。薛怀跃拉住苏妤的另一条胳膊撒娇耍赖:
“阿姨,你看阿舒现在就学会欺负我了。”苏妤恍然,发现在这样的时刻里,她才放下心结,享受到了真正的天伦之乐。
用过晚饭,本来凌舒是要跟薛怀跃走的,苏妤闹着说要跟女儿抵足而眠,难得她能这般邀请,凌舒应了。
薛怀跃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是凌舒有事随时跟他电话联系。苏妤见了,嗔:“小薛,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还没把女儿交给你呢,我自己女儿在我自己家过夜,你别搞得好像这里有妖怪要吃她。”“错了阿姨,是我眼馋阿舒太狠了,你们母女被一条脐带牵着的,我哪敢随便介入。”
薛怀跃真诚的俏皮话引得凌舒、苏妤惧是喜笑颜开。凌新旬也在心中称奇,没薛怀跃在,他们几个人就没有这么和谐温馨的时候,三两句话便绊起来嘴,一家人像硬捏在一块儿似的,不像这般,能其乐融融。睡前,凌舒哄着苏妤一勺勺喝下去安眠养神的中药。苏妤小女孩儿一般皱着眉头说苦,说要就着糖,凌舒好笑地管束她,讲各类中药的成分都是医生搭配好的,再另外吃糖会破坏药性。苏妤磨了好一会儿,无奈妥协说那好吧。
凌舒在她边上躺着,替她掖好被角,小声叫妈妈。苏妤就揽着她拍一拍。
没有想说的话,就是人某些时刻莫名其妙地想喊妈。最后苏妤都睡着了,还保留有肌肉记忆,一下一下动作幅度很小地拍凌舒的背。
苏妤是上了年纪睡眠浅,凌舒本身容易睡得不安稳,苏妤半夜起夜了一次,两个人都醒了,说了一会子话。
苏妤突然讲:
“小舒,苏苏是不是在你面前显摆过,说她名字的“苏′是我这个苏'?”“嗯。"凌舒庆幸黑夜不会让人看到她不自然的表情。苏妤“哎呦哎呦”地喊傻丫头嗷,怎么不想想,“舒′也是′妤'的一半呢,要田要舍予取予求的小舒哦。
“我不知道。”没有人跟她讲。
“你当年丢了之后,妈妈也想跟着走,像死了一回。加上生你的时候过鬼门关,折了两条命哦。这些年身体不太好的,经常想着是不是见不到女儿们结婚了?又想着,小舒是有事往心里憋闷的性格,得给她挑个十全十美的夫婿,挑来挑去啊,碰到小薛了”
苏妤念叨着念叨着,再次睡着。
凌舒闭着眼睛算,她是欠了苏妤的两条命,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滚下来。但是之后和薛怀跃聊未来,凌舒还是振振有词讲:“我们只要一个小孩吧,要一个女孩儿,我们把全部全部的爱都给她,从小就给她坚实的安全感,当最幸福的小姑娘。”薛怀跃只"嗯"了一声,整张脸红得彻底。凌舒奇怪看他:“你就一个字回应我?”
“不是的阿舒,你这么一说,我才想到了备孕的事……薛怀跃很体贴小心,每次情事都做了措施,光听凌舒提到孩子,一通联想,唯凌舒马首是瞻,害羞得说不出什么话。凌舒这才反应过来,拧着他胳膊上的肉称是反悔了,不许他想七想八。凌苏苏平日里结交的那些个所谓朋友,同她本人一样,是趋炎附势之辈,见凌苏苏用多了她们小圈子里流传的美容针剂烂脸,生怕背上责任,一个人都不露头,也无人在凌苏苏住院期间看望。
凌舒每次来探病都尽量带了大包小包吃的喝的解闷的,经由主治医生宋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