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司旗不假思索,“大哥可以!”
打战,魏司骏或许不如他,但内政、处理人事他绝对比他更强。魏司骏看了他一眼,转头问西魏王:“何为代理朝政?”皇帝如今就在他们府里,还是两个,怎地就需要魏家人去京城管朝政了?他这么一问,满脑子都是打陆浑的魏司旗才突然反应过来。对啊,那不是皇帝该做的事吗?
他猛地盯向他爹,“您要造反?!!"趁着萧或萧統在府里,杀了他们,自取而代之?
想到顾茉莉,他当即出口反对,“不可!”他们死了,她定要伤心。
………“西魏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老子在你心里就这形象?"乱臣贼子,弑君谋逆?
“那你也太小看那两位的能耐了。”
他们既然敢来,敢在王府住下,必须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信不信,一旦他露出半分不轨之心,刀还没架他们脖子上,他就先身首异处了。“人家觉得做皇帝没意思,不想干了。"西魏王气哼哼的。其实他也觉得这个王爷做得很没意思,不如当年驰骋沙场痛快,但如今他却不能像魏司旗那般想如何便如何,他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他看着两个儿子,眼神逐渐诡异。只有早点把他们培养起来,他才有可能早点安心去养老。
“认真考虑清楚,选定了,以后可不能反悔。”选京城,还是选金城郡;是一步登天,做个形同天下之主的掌权人,还是安守一城,为大后方镇守国门。
你们自己选。
魏司骏望向身侧,魏司旗没看他,听到不是西魏王打算造反,他好像就完全卸下了心事,脸上重新扬起蓬勃的笑容,阳光、灿烂,耀眼的如初生的朝阳。他听见他坚定的声音干脆利落,没有一丝迟疑一一“大哥去京城,我打陆浑!”
即便面对着滔天的权势诱惑,他依然不改初衷,心心念念尽是一关之外的外敌。
他忽然低下头笑了,直到这一刻,他方才真正明白西魏王为何弃他这个成年长子不顾,非要选定这个幼子。
魏司旗是一只正要展翅翱翔的雄鹰,适合广袤的草原,也适合被风沙洗礼的金城郡。他的翅膀就像头顶蔚蓝的天空,注定会覆盖很远很远,成为这片疆域的守护者和开拓者。
“我选京城。"他抬起头直视西魏王,目光如炬,锋芒毕露。他也将找到属于他的天地,张开他的羽翼,庇护他想庇护的人。大
擂鼓声声,马蹄阵阵,那是出征的号角,也是征伐与坚守的开始。顾茉莉站在阁楼上,望着铁蹄逐渐远去,属于大昭、金城郡的旗帜在空中飘扬,身穿银色铠甲的将军一马当先骑在最前方,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他回过头,高高举起右手扬了扬。
距离太远,她瞧不清他的表情,但想来应该是笑着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笑。
他即将要实现他梦寐以求的理想,为他的国家开疆拓土,守卫疆域。他或许会成为一代将神,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以传奇的经历和功绩流芳百世、名扬千古。
顾茉莉也缓缓笑了,举起手轻轻挥了挥。她知道他能看见。风带起她的衣角,她无声的呢喃散在空气里,传至遥远的那方。“希望你此行一路顺遂,此生平安。”
魏司旗看见了,仿佛也听见了她的祝福。他使劲挥舞着手臂以作回应,直到军队越行越远,再也看不见那道随风飘扬的身影。他下意识调转马头,往回跑了几步,而后怔怔的望着前方出神。第一次见她的惊鸿一瞥,第二次在王府中惊险下的拥抱,第三次在江南的重逢,得知她失明的愕然、痛惜和愤怒似乎依然历历在目。而后他们一路相伴去往陆浑,又从陆浑逃离。
小河边她临水梳妆的情形,总会出现在他的午夜梦回间,让他久久不愿从梦中醒来。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那一刻,如果他们可以永远那样一起生活……那该有多好。
他愿意拿一切去换,包括他的一身铠甲。
可惜,不能。不是他不想,而是她的身边早已有了其他人。眼里水汽弥漫,渐渐模糊了魏司旗的视线,他眨了眨眼,一滴泪珠从半空落下,隐入沙里消失不见。
他勒马、转身,扬起缰绳,重新启航。
如果不能守卫在她的身边,那就让他来守护她所在的这片土地吧。有他在一天,就绝不会让外敌来侵犯。国土安稳,她便也能过得安稳。只望她哪日能回来看看他。
银色身影朝着前方奔去,阳光下少年背影挺拔坚韧,带着一往无前,奔向了光影中。
另一边同时有一队人马正在朝相反的方向出发,想必不久后的京城又将迎来一位年轻的"摄政王”。
历史滚滚向前,却又似乎冥冥中重复着什么。顾茉莉眺望两个方向,良久,回身看向身后。“陪我去瞧瞧我娘吧?”
“好。”“好啊。"两道声音,一含笑一雀跃,一清朗一沙哑。萧或伸出手扶着她下台阶,“什么时候出发?”“就今日吧。”
“那我去准备?"萧統小心心翼翼的问,见她没反对,双眼立马亮了,离去的背影都透着几分兴奋。
“岳母在青城,离这里不算远,几日的光景,还可以顺道一览沿途的风景。“萧或没管离开的人,只温言和她说着路上都会经过哪些城池,又有哪些值得一去的地方。
语气不急不徐,娓娓道来,仿佛对这些早已了熟于心。也只字未提与齐国公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