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禀山给她推来一辆轮椅。
她手背上的针头因为刚才的动静走针了,他又叫了护士来重新扎。
“医生怎么说,普通发烧还是流感。”
上电梯的时候,周禀山问她,视线却落在她渗血的手背上。
也许是在他的工作主场,周禀山显然要比那天在秦水南居更自如。
“扁桃体发炎导致的发烧。”
她的声音沙哑,怀里抱着自己的包,有种小学生第一天开学的无措。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打吊针要被推去病房的。
“周大哥,我有必要住院吗?只是扁桃体炎。”
周禀山在她苍白的脸上瞥一眼,一时分不清医德里是否夹杂私心,只沉声说:“最近入冬流感加重,还是不要大意,回家没人照顾的话,最好在医院治疗几天,免得感染成肺炎。”
肺炎?这么严重?
她不敢再抗拒。
途径国际住院部的护士站,里面的小护士们见周禀山亲自推了人来,不由得纷纷眼神惊讶又稀奇,还暗夹着几道芳心破碎。
其中有位二十出头的小护士殷勤又八卦的跑出来,“周主任,有什么要帮忙的?”
小护士在林幼辛脸上身上打量,眼中难掩惊艳。
国际部的患者不缺有钱有颜的,但这位属实长得好看,说是明星也不为过,三庭五眼极精致,一张浓颜大青衣的脸,黑色长款皮衣挡住身体大半部分,但隐约露出来的长腿和细腕,就知道身材不俗。
啧啧,怪不得周主任亲自送来,原来高岭之花喜欢这款。
林幼辛被看的尴尬,压了压棒球帽的帽檐。
周禀山直到将人扶到病床上,才回答护士小姐的问题,疏离中带微量的温和:“不用了,我稍后调个班过来,谢谢你们帮忙调度病房。”
医院的病床和病房一向是紧俏资源,好在这几天入院的人不多,再加上周禀山这种能上手术台的副主任手下有床位的定额,这才能给她匀出一套国际部的病房,但也保不齐要别人的疏通帮忙。
林幼辛第一次见他在人情世故上的周到,有点意外。
她以为周禀山是冷到只会发号施令的那一类。
李斯也和护士小姐没多久就离开了,诺大的单人病房一时就他们两个人,有点相顾无言的尴尬。
“吃早饭了吗?”周禀山沉默过后问她。
“...没有。”
“昨天晚上吃饭了吗?”
“...也没有。”
林幼辛清晰的的看见坐在不远处的男人蹙眉,和她爷爷要训人前的微表情如出一辙,她心里惯性一抖,做好被骂的准备,然而下一刻就听见周禀山的声音,说睡吧,睡醒了吃饭。
林幼辛看了他一眼,说好。
快十一点的时候才打完吊瓶,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周禀山已经不在了,是护士小姐来给她拔的针,并说下一次输液在下午。
“周大...周主任呢?”
掌心不知道被谁塞进来一张暖贴,她疑惑的搓了搓。
护士小姐弓着腰给她贴胶布,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主任给你打饭去了,你睡着的时候他一直在这儿陪你。”
明明很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被护士小姐说出了特别的优待。
林幼辛忽然的沉默,随后举着手里的暖贴:“那这个是?”
护士小姐微笑:“也是主任给你贴的,冬天输液手凉,他怕你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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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三天基本都是这个模式,周禀山会给她亲自从食堂打了饭送来,且一日三餐每顿都不重样。
林幼辛也开始观察他。
三十一岁的周禀山和记忆中的周大哥还是有许多重合点的。
譬如他还保留着洁癖的习惯,进病房后会先脱掉有细菌的白大褂挂起来,露出里面的黑色圆领长T,洗好手后弓着背在桌子上摆盘,衣服贴身时,偶尔隐约可见上身微鼓的肌群。
林幼辛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每天一起吃饭,反正从第一顿开始,他就没有要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