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觞,丝竹悦耳,十数名身着暴露,容貌艳丽的舞姬正在翩翩起舞,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和脂粉香气。
这阵仗,哪里是“凑合用些便饭”?
陆沉舟扫了一眼,淡淡开口:“赵刺史,这就是你说的……凑合吃点?”
赵寒石脸上的笑意明显僵了一下。
他赶紧凑近几步,压低了嗓门,鬼鬼祟祟开口:“陆督主,您看啊,这在外面,说话做事总得小心点,免得被人抓住把柄不是?”
“可您是谁呀?皇上跟前的红人,东厂的督主!您大老远地到我们这小地方来,我要是不好好招待,那不是怠慢您嘛?那可是大罪过啊!”
他说得好像,真是掏心掏肺替陆沉舟着想似的。
陆沉舟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接他的话。
赵寒石看他没吭声,以为有门儿,胆子大了点,又凑近了些:“督主,我知道您是奉皇命来查案的,这里头的道道儿,我懂。”
“您就放一百个心,您在溪源县查案,我保证全力配合,绝不敢给您添一点儿乱子。”
“您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给您办得利利索索的!”
赵寒石一边说,一边偷偷摸摸从袖子里掏出两块金子,也不管陆沉舟要不要,就往他手里塞。
那金子沉甸甸的,入手有点凉。
陆沉舟垂眼看着那两块黄澄澄的金子,眼神冷了几分。
他手腕轻轻一转,就让赵寒石塞了个空。
“赵刺史这是干什么?”
赵寒石脸上的笑僵住了,明显没想到他会直接推开,眼睛里闪过惊讶,赶紧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干笑着把手缩了回去,又若无其事地把金子塞回袖子里。
“哎哟,瞧我这脑子,是卑职冒失了!”
“督主这一路肯定累坏了,也饿了吧?来来来,先吃饭!”
他还是那副热情的劲儿,好像刚才塞金子的事儿压根就没发生过一样。
陆沉舟也不点破,只是淡淡道:“本督也是奉旨查案,看着赵刺史这府邸的吃穿用度,自是不凡。”
“怎么,这江南富庶到如此地步,竟连朝廷的盐税都交不上了?”
赵寒石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堆着笑,悠悠摆手。
这陆沉舟果然不是善茬,三言两语就想套他的话。
“督主说笑了,这其中缘由复杂得很。”
“不着急,等明日卑职带督主过去看了,自然就知道。”
说完之后,又亲自为陆沉舟斟满一杯酒,热情地敬着。
几杯酒下肚,陆沉舟眼神开始迷离,身子晃了晃,竟是直接趴倒在了酒桌之上。
怀里的沈知意即刻竖起耳朵,警惕起来,喵呜几声,爪子在他手背上挠了挠。
这就醉了?这点酒量都没有?
陆沉舟依旧一动不动,沈知意心头一紧。
就在这时,水榭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带着几分阴狠:“赵大人,我看这陆督主油盐不进,咱们不如趁机直接了结了他,永绝后患!”
听到这话,沈知意吓得浑身毛都快炸起来了,又急又气地在陆沉舟手背上用力抓了几下。
这个蠢货!关键时刻掉链子!
可陆沉舟依旧毫无反应,趴在那里,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