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沈知意,悄无声息地原路返回,离开了赵府。
隔天一早,陆沉舟像是昨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神清气爽地随着赵寒石出门“巡查”。
赵寒石领着他,先到了溪源县的码头。
眼前的景象,却让陆沉舟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码头上冷清得很,就那么几艘运货的船孤零零地泊着,干活的工人也没什么精神,一个个蔫头耷脑的,看着就萧条。
这可跟林秋说的差远了。林秋说这片海都被大商行圈了,渔船多得很,官府也脱不了干系。
陆沉舟眼里带着疑惑,看向身旁的赵寒石。
“赵刺史,这溪源县的码头?”
赵寒石一听,脸立马就垮了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装出一副愁苦的模样:“陆督主您刚来,有所不知啊,咱们这地方,压根儿就没表面上看着那么风光。”
“赋税又重,老百姓日子难过,这码头能维持到今天这样,已经是下官使出吃奶的劲儿了。”
他话还没说完,陆沉舟就淡淡地打断了他。
“哦?是吗?”
“那昨天赵刺史在府里招待本督的酒席,怎么瞧着那么丰盛?”
赵寒石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这陆沉舟真会抓话柄。
但他脸上依旧堆着笑,滴水不漏地把话绕开:“哎呀,陆督主您说笑了。您是京城里来的贵客,皇上派下来的钦差大人,下官哪敢有半点怠慢?那点不成敬意的酒菜,不过是想让督主您在这穷乡僻壤的,也能感受到一点咱们地方上的心意罢了。”
他避重就轻,又接着说:“督主,咱们这儿的醉风楼,那可是江南一绝,陆督主您可一定要去尝尝,品品咱们这儿的特色。”
“这码头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就是这么个光景,想必督主您回去之后,也是照实说的是吧?”
赵寒石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陆沉舟的神色,见他没立刻反驳,便悄悄给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那下人也机灵,不多会儿就牵来一辆华丽的马车。
赵寒石脸上堆满了笑,对着陆沉舟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督主,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儿,边走边聊,您看如何?”
陆沉舟怀里的沈知意,听着赵寒石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喵呜喵呜”直叫。
这个大贪官!睁着眼睛说瞎话!
陆沉舟安抚地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脸上却浮起一抹让人看不透的淡笑。
他顺着赵寒石的意思,朝着马车走去。
就在赵寒石满脸殷勤地伸出手,想要扶他上马车的那个瞬间,陆沉舟宽大的衣袖微微一拂。
趁着两人身体接触的那一刹那,他手指极快地一动,就把昨夜从赵寒石身上“借”来的那枚令牌,又悄无声息地塞回了赵寒石的袖袋里。
这一切做得极为隐蔽,只有一直竖着耳朵,瞪大眼睛盯着他的沈知意,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它那双漂亮的异色双瞳一下子瞪得溜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他竟然把令牌还回去了?!
赵寒石引着陆沉舟,径直朝着溪源县最负盛名的酒楼——醉风楼而去。
这醉风楼雕梁画栋,气派非凡,比起赵府也是不遑多让。
二人刚在临窗的雅间坐定,便有下人快步走近,凑到赵寒石耳边,压低了声音,神色慌张地说了几句。
赵寒石的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往袖袋里一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