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国公府愿意让步将棠溪姝记入宋姨娘名下,已然是全了两方颜面,若您执意将她记入亡母名下,即使今日冲撞殿下受堂前杖刑。”
她跪直身体紧咬牙关,泪花在眼眶中流转,一副受到极大屈辱的架势,“臣女,也是第一个不允的。请殿下赐臣女大不敬之罪!”
说着,她俯身一拜。
什么棠溪姝?什么姨娘?她在说什么?
一旁的萧灵笙也“听明白了”,姑姑不仅许棠溪姝世子妃位,还以权势逼迫国公府认她为嫡长女。
甚至还要国公府与先夫人为棠溪姝添嫁妆!这棠溪姝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让最注重出身血统的姑姑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姑姑!”
萧暮雨偏头,见萧灵笙蹭蹭蹭走到棠溪浔面前与她跪成一排,“棠溪姝不堪为世子良配,若姑姑执意为她开罪整个国公府与谢大将军府,怕是会让国公府与伯爵府自此反目成仇!”
伯爵府之所以荣耀,凭的不是小辈的争气,不是驸马爷有名无实的爵位,而是长公主,也只有长公主。
等十年二十年之后,等改朝换代,等长公主的荣耀威望逐渐减弱甚至消失殆尽,留给伯爵府的,是树敌无数。
姑姑向来高瞻远瞩,怎么如今糊涂了。
长公主被她一嚎,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她深吸一口气,“什么棠溪姝,本宫要为世子求娶的当然你,国公嫡女谢大将军府表小姐,棠溪浔。”
长拜不起的棠溪浔猛一抬头,脸上还挂着没干透的泪痕。她像是才反应过来,“殿下?”
旁边的萧灵笙闻言也不跪了,她一撩裙摆,旁边的侍女都没来得及去扶她,只见她噌得一站就站了起来。
她脸上的悲愤僵住,随即变成了不可置信。但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姑姑,我就说嘛,您怎么可能允许棠溪姝嫁入伯爵府。”
又是这个名字,棠溪姝到底是谁?国公府不就一嫡女,一对姨娘生的庶子庶女?她记得,那庶女也不叫这个名字。“棠溪姝,是谁?”
说到这,萧灵笙来劲儿了。刚刚那一出乌龙吓得她把告状忘得一干二净,“棠溪姝自然是商雍那个缺心眼的心上人。您可不知道,商雍那个缺心眼不仅特意给皎皎下帖请来,还把那人也带上了。
她什么身份,竟然盛装出席琼花宴。
商雍搞这一出为的是让皎皎与她道歉。棠溪姝空口白牙污蔑皎皎和国公夫人,商雍还护着她。为了维护她,商雍那个缺心眼还当着皇兄皎皎还有裴大人的面吼我。”
萧灵笙越说越觉得不得劲,说着说着语调也轻了,姑姑该不会以为商雍的心上人是皎皎,这次特意把她带过来给姑姑过眼的吧。
难怪了,姑姑又是说子嗣又是说嫁妆的。合着是出错点鸳鸯。
要让皎皎嫁给商雍那个缺心眼,她第一个不同意。
他配找个好的,但不配找皎皎这种最好的。
“太子殿下也在?”她像是没听见后面那句裴大人一样。萧暮雨深吸一口气,生怕自己被气撅过去。
这么大一个乌龙,苦主还一直跪着,“好孩子,来,坐到本宫身边来。”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棠溪浔敢在她面前说那些大不敬的话。
她刚刚说了什么?她竟然要让国公府把一个连族谱都没上的私生女记到先夫人名下,不仅让她以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出嫁,还想让国公府为她出十里红妆数百抬嫁妆。
得亏是碰到个脾气好的,若跪着的是谢大将军府的谢晓箐,怕是得当场闹起来。
这事儿是她们伯爵府干的荒唐了。哪怕闹到陛下面前,丢的也是伯爵府的面子里子。
跪在地上的棠溪浔用手撑着地想要起来,谁知身子一晃又重新跪了回去,萧灵笙赶紧去扶她。
“谢殿下。”她说的有些勉强,借公主力站起来以后,她腿肚子都在打晃。身体当真是不行了,这才跪了没多久,就已经要站不起来。
棠溪浔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双膝肯定是淤青一片。难道自己下次出门得戴上护膝了?
“殿下,吉时快到了。奴婢见世子带着位眼生的姑娘已经入了席。”匆匆赶来的老嬷嬷说的一句话,带给长公主是一个晴天霹雳。
现在就连萧暮雨都快站不稳了。两个站不稳的人,一个是痛得站不稳,一个是气得站不稳。
好一招先斩后奏,她的好儿子是料定她不会松口,这才直接带着人招摇过市,想逼她认下这个儿媳?做梦!
长公主差点将一口好牙咬碎,“走,去看看。”
……
原本还算热闹的席面,氛围变得古怪异常。
琼花宴设在长公主府的花园之中,以群花为伴,春色下酒。
男女不同席,席间以屏风相隔。一盏茶时间之前,众人眼见着世子商雍带着一个眼生的女子招摇过市。
世子甚至不顾男女大防,亲自将人送到席位上。看位置,仅次于四公主的坐席。
什么意思?这长公主筹办这琼花宴,不是为了给世子相看世子妃吗?世子当众就把人带来了,举止亲昵毫不避人,这不是在打她们的脸吗?
席间,贵女们互相传递眼神信息,目光时不时落在这个陌生女子身上。
“这谁啊?怎么往日从未见过?”盛京的贵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家同在盛京,父兄同在官场,一个个的不说有多熟悉,却都还是认得的。
“该不会是国公府那位多年未露面的嫡女棠溪浔吗?”
“谢小姐不是也在嘛,问问不就知道了。”
谢晓箐听着四周的窃窃私语,她死死盯着棠溪姝,气得整个人像是要随时炸开一样。
还没正式开席,大家都可以随意走动,没一会儿就有人打听到了她这边,“谢姐姐妆安。”
正死死盯着棠溪姝,恨不得以目光化为火焰把她给烧了的谢晓箐忽然听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她偏头,正见一熟面孔站在身边。
说话的是宋苑莺,是御史台侍御史宋苑逢的亲妹。这宋苑逢与她大哥曾是同窗,“宋妹妹妆安。”
“谢姐姐,妹妹有一事不明,姐姐可否为妹妹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