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庙内聚集满了破碎的尸块和并不完整的尸体, 后半夜的时候,村长带人来将这些东西打扫走,隔天就下葬了。褚颜过于劳累, 他睡的迷迷糊糊的, 朦胧间似听到有人说了些感恩戴德的话, 他嗯嗯啊啊的答应下来,接着又靠在谁的肩上睡了过去。
天空破晓,骤雨初歇,被雨水冲刷过的村落焕然一新,肯定没有人会从这山清水秀的村落里,联想到昨夜发生的血腥事件。褚颜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腰酸背痛的靠在墙上,连忙调整了个姿势,活动了一下筋骨。那名叫阿羽的少年坐在贡台桌上,正咔嚓咔嚓的咬着苹果, 见褚颜醒来晃了晃腿, 向庙门走去。
褚颜生怕他离开, 道:“诶诶,你去哪?”
阿羽转过身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眉眼间带着一股竭力压制的戾气, 语调却是轻快无比的,如果不听内容的话,多半会以为他在与谁嗔怒。
褚颜追上他, 道:“你受伤了, 我不能不管。”
褚颜读懂了在这一瞬间他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 大意可能是:竟然会有这么圣母的人,鄙视、不屑、猜疑、有趣。
褚颜:「对待这种从外表看都能看出他要毁天灭地的中二少年,就得牺牲小我,表现的圣母一点。」
系统:「套路深。」
阿羽见识到他身上药的药效,倒是没再推辞,而是说:“我去后山打个鸡。”
褚颜差点笑喷,道:“我跟你一起去。”
阿羽面上嫌他黏人,不过还是答应了。
天水村虽然破落,但背后倚靠着的后山却郁郁葱葱,若踏入这密林里,猎人也唯恐进那深不见天日的地方,只会在前方百里内打猎。有淙淙溪流顺着山势起伏一路向下流淌,水撞击石,叮当作响。褚颜把皱巴巴的明月云纹袍披在身上早就不舒服了,虽说能用清水诀清洗一遍,不过还是比不上真正泡在水里。
见到有一湾清水近在眼前,回过头对黑衣少年道:“你伤口好了没,不然洗洗澡,顺便再洗洗衣服?”
阿羽身上仍是那件浸过血的黑衣,他摇摇头表示拒绝,褚颜虽然对自己带出来的药很有信心,但一想可能他的伤口还没好,也就不勉强。自顾自的将头上的发髻弄散,外袍、中衣都脱了下来,只留了件轻薄的里衣套在身上,他蹲下了身用手试试水温,初春时节,冰才化过不久,按理说普通人不会傻到去洗凉水澡,修仙人则不一样,以灵力运转来发热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褚颜就要脱掉里衣,一扭头见阿羽还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他,不由尴尬道:“你不是要去打个鸡儿?”
乌发垂在青年修长的身体上,白玉面具下的黑眸似盛满水光,当他看向一个人时,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这个人的眼里一直有他,无论做什么都愿意。阿羽被这一幕闪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的撇开视线,问道:“你为什么要一直戴着面具?”
“这个啊。”褚颜摸了摸脸上光滑的面具,把骗小师妹那套又搬了出来:“我娘跟我说,谁要看了我面具底下的脸,我就要娶谁。”
阿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你是大姑娘吗?还怕被人看?”
褚颜哼道:“这是我家的传统。”
阿羽正要不屑的离开,褚颜喊住他:“等等,把你外衣给我,帮你洗洗。”
本以为这心高气傲的小子不会理他,没想到他却停下了脚步,解下腰间的系带,沉默的将黑色外衣递给了褚颜。只是雪白的里衣胸前被血氤氲了一大片,不是很美观,他也浑不在意,三两下就像兔子一样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