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通行令牌,守卫还以为是待在宫中陪同蓝知的法师,连忙点头哈腰的开了门,放马车出宫门。马车一路疾行,来到燕都最繁华的红袖街,此时街上人声鼎沸,不知发生了什么热闹事,褚颜把帘子一撩,让马夫停了下来,吩咐他暮时来接,就向那人头攒动的地方走了过去。
他远远观望了一会,发现人们都聚集在一家青楼前,愤怒的打砸着青楼的牌匾,老鸨喊声连连却难平众怒,身后的几个膀大腰圆的打手施展不开拳脚,只能任由民众将他们捆绑起来。
这时,不知有谁说了声“知府大人到!”,人群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哄散了一样,呈圆圈状散开,待那骑着高头大马的知府到时,只剩下叫冤的老板和几个被缚的打手。
那老鸨跪在知府马下哭的妆都花了,哭喊道:“大人可要为我做主啊!他们三天两头这么闹,我这添香楼一个月都没有开张了!真是老天无眼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让这些暴民缠上了!”
褚颜听到身边有人冷呸一声,小声啐道:“丧尽天良的娘们,还有脸喊冤。”
知府环绕了一圈周围,人们纷纷装作若无其事,该叫卖叫卖,该磨豆腐磨豆腐,好像刚才不是他们把老鸨从青楼里扯出来狠狠批.斗。
知府摊着手无奈道:“这、不能让本官把所有人都抓进监牢吧?”
老鸨将眉间戾气掩尽,缓和了下语气:“本不该给大人添麻烦,实在是生意也做不成,姑娘们都去了隔壁青楼,门庭冷落,奴家又遭这些人狂殴乱打。这添香楼若是开不成了,奴家倒是可以和几个手下卷铺盖走人,去别处东山再起。只是奴家身后的那位爷,可要找大人你好好算计算计……”
知府听她话里有话,额上覆了层冷汗,连忙将老鸨扶起,承诺道:“本官必给你一个交代。”
等到知府离开后,那老鸨收起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狠狠剜了一眼人群,便要下人扶着牌匾走进去。褚颜之前收到过弹劾右相的奏折,称开在京城脚底下最大的青楼添香楼,背后主人就是右相,只是苦于没有得到确切证据才作罢。说来也巧,刚才他在论罪方清谪的奏折上,有一条就是写着官商勾结。
官指的是方清谪,而那商指的就是添香楼。
只是不知这添香楼犯了什么众怒?
“哎,这位和尚不要挡了我家的铺子,要不赶紧走,要不坐下吃碗面。”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褚颜条件反射的让了几步,侧头一看,正在煮面的是个年轻姑娘,几缕发丝落在耳边,别有风韵。
褚颜在桌前坐下,要了一晚阳春面。
没过一会姑娘就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到他身前,笑着拍了拍手,说:“趁热吃!哎,你不把斗笠摘下来么?”
褚颜抬眼看她。
隔着薄纱,看到姑娘那熟悉的容貌时,他脑子里腾的一声,有些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不可救药的倾泻而出。
耳边听到姑娘的声音。
或浓情蜜意:“到底是何时倾心的,我也不知…你虽是皇上,我爹爹也算是个大人物,配我你也不亏不是?”
或震惊凝噎:“你们竟是这等关系!你们,你和他!是,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你从未回应过我的感情,都是我自作多情!可你们……罔顾伦理!令人作呕!”
或穷追不舍:“我知道都是他强迫你的。你若愿与我走,不必担心今后的问题,虽比不上宫里的锦衣玉食,但我会把赚来的钱都拿来养你,让你不愁吃穿。前提是,你愿跟我走的话……”
褚颜记得最真切的一句话,就是女孩站在他身前,露出爽朗的微笑,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我是蓝玉,我爹爹是燕都的国师。你应该听说过他吧?他的名字是,蓝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