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秋天,秋天用银杏树叶子的金黄色填充满了这一片小天地,很多老人长期住在这里调养身体,她只用打开窗户一角,便能听见那些虽然上了年纪,却依然颇有兴致的老人们随着收音机里的节奏,哼着时下流行的乡村歌曲的声音。
她在那个季节送走了佩姬,也听到托尼向她提及自己买下这家医院的初衷:
因为这是他父母去世的地方。
如今已是寒冬,花园里的银杏树已经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以及稀疏的积雪,大约因为天气太冷,也没有来遛弯的老人那些唱着乡村音乐的收音机。深秋那样绮丽而略带迷幻色彩的景色不复存在,冬日的医院中庭花园就真的只剩下属于医院的冰冷与疏离。
整个花园除了四周的走廊上偶尔路过几个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之外,就只剩下披着白色羽绒服的罗茜。
她踩着地上将化未化的雪,绕过几棵光秃秃的银杏树,走到了佩姬曾经坐过的那条长椅旁。
长椅孤零零地躺在树下,从椅背上的积雪来看,也应该是相当长一段时间未被人造访了。
罗茜从衣袖中伸出手来,轻轻拂去椅背上的雪。她的手在厚厚的羽绒袖子里捂了好一会儿,还带着淡淡的暖意,跟雪轻轻一触碰,便在她的指腹留下一道冰凉的水痕。
而这个身后,她身后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真差,才这么点时间,居然又住院了。”
她转过身,看见隔着一棵树后的走廊上,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正笑着看她,他头上带着深蓝色的加绒鸭舌帽,从帽子边缘还能看见他打理得整整齐齐的银白头发,他鼻梁上架着一副深茶色墨镜,从中隐隐可见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
他一手抱着一个造型复古而小巧的收音机,一手对着罗茜挥了挥:“又见面了,小姑娘,或者说……夜巫女?”
罗茜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笑了笑:“你好啊,李先生,也不知道我送你的五十张斯嘉丽.约翰逊的海报还好吗?”
这位就是曾向她讨过斯嘉丽.约翰逊海报的斯坦.李先生,秋去冬来,她这位医院常客又回到了同个科室,同间病房,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位老先生。她也没问为什么老爷子知道自己是夜巫女,毕竟很有可能整个医院只有她病房里的电视机没有讯号。
老先生听她问到那五十张海报,立马又笑起来:“她们可是我的宝贝,我藏得很好,连经常送药过来的护士都找不到。”
罗茜失笑一声,索性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走廊边上,隔着一扇窗户与老先生攀谈起来。
他们聊了聊这间医院从银杏叶纷纷到大雪覆盖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其实每一间医院的故事也都是那样,老先生以一种非常平淡而又略带幽默的语气告诉她,曾经经常抱着收音机去花园哼歌的那些老人有好几个都在冬季来临的时候接受上帝的召唤去往了天堂,不过他并没有寂寞太久,他病房附近的那几件空房很快又有新的老伙伴住了进来,等到积雪化去,春季又临时,花园里还会迎来新的一批抱着收音机的老人。
最后,他又笑着说:“你们这一代年轻人身体也太差了,你瞧瞧你,这都第几次住院了。”
“这……我也不是故意的。”罗茜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
老先生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你们不容易。”他顿了顿,又说,“今天是三十一号了吧,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对啊,今晚就跨年了。”罗茜说着,眼中有些失落。
如果没有这些意外发生,那么玛瑟斯一家应该是在窝在客厅的壁炉前,欢欢喜喜地迎来新的一年。
不过在被塞进救护车送进医院之后,她不光手机被没收,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连玛瑟斯夫妇和托尼都没有来看过她,如果不是她第一次强行下床的时候被护士制止,说再有下一次就要报告斯塔克先生,她还以为她又成为了那个孤零零的布鲁克林死亡骑士罗茜.玛瑟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