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里来回了几趟,颜槿确认这栋楼里确实是安全的,是以没再强制林汐语留在自己视线范围内。普罗大学的学生绝大部分果然还是遵纪守法,像林汐语这种该留在教室复习却偏偏窝在寝室的学生真没几个。至于袁露——颜槿想起打开门时令人震撼的袁露白花花的**,如鲠在喉,心里涩涩地总有那么点不对劲,像是喝错了某种调味品,呼吸中都带出一股子酸味。
两个人单独留在寝室,一个不着一缕,这个……
颜槿觉得自己真的挺龌龊挺禽兽的,这种时候居然还在纠结这种问题,不齿自己的同时,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
颜槿打开液态玻璃门,一声“汐语”卡在喉咙口,无言以对地站在门前。
颜槿在林汐语提出想留在房间时,就把袁露的尸体拖到了走廊上。颜槿以为林汐语是想安静独处,这很正常,任谁陷入眼下的情景都难免出现负面情绪。林汐语有她的自尊心,不愿意在人前失控,颜槿可以理解。
颜槿想过会见到一个泪流满面哭得鼻头通红的可怜家伙,甚至开门前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要怎么宽慰人。她万万没想到,门后没有泪流成河,只有一只辛勤劳作的跛腿小蜜蜂。
小蜜蜂一瘸一拐地飞在垃圾丛里,怡然自得地收捡满地狼藉。
颜槿知道林汐语有严重的洁癖,但怎么都没料到偏执到这一步。
“汐语,我们现在需要保存体力。”颜槿斟酌措辞,希望林汐语停止不合时宜的浪费行为,“这里……等秩序恢复我们回来后,你可以全部换新的。”
“没关系,我不累,闲着也是闲着。”
林汐语貌似没能理解颜槿过于隐晦的言下之意,我行我素地继续她的清理工作。
颜槿从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良好而全面地继承了颜子滨“动口不如动手”的原则。现在她们的每一分体力都珍贵无比,颜槿实在不希望林汐语白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她干脆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意思,半强硬地拿过林汐语手里的碎布条,放在地上。
“汐语,我们现在需要休息。听我的,好吗?”
林汐语秀气的细眉微锁,一丝不悦一闪而过。她旋即扬起微笑,柔声说道:“书已经整理好了,只需要打扫地上的垃圾,用不了多少时间。”
颜槿对林汐语的执着无计可施,她的耐性已经在一整天的九死一生里消耗殆尽。既然言语无效,不如付诸行动。
林汐语被拖出半步,扭伤的脚触在地上,传来一阵扎心的痛。深沉剔透的眸中蒙上寒霜,纤细的手腕从颜槿的手里挣脱。
颜槿简直要崩溃:“汐语,现在能听劝别闹吗?”
林汐语偏头看着颜槿一个人抓狂,像个事不关己的路人,忽地又笑起来:“颜槿,我们是朋友。只是朋友,注意分寸好么?”
颜槿只觉得一块大石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她的心窝上,砸得她头晕眼花。她倏然被火烧似的收回碰触林汐语的手,背在背后,细薄的嘴唇绷成一条一言不发的细缝。
不忍冲破林汐语的封在瞳上的冰冷,把冰墙裂成片片。林汐语沉默一刻,神色古怪地忽然出声:“颜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聊?”
颜槿漠然摇头,贯彻她的沉默到底。
林汐语对颜槿的沉默的拒绝不以为意。她靠回墙上,单腿支地,像只睥睨众生的丹凤鹤,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普罗大学的所有公共区域,都装有无死角的监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从你进入普罗开始,你的每一步都会被记录存储,成为你以后被指控违规时的呈堂证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