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短了大约10厘米,从这些尼龙纤维的拉伸程度来看,绳子不是在我们这边断掉的,所以我从上面提取了一些样本,好在没有被坑底的那些雨水稀释掉。”老刘抬眼看着夏言,报了一大堆化验结果,像是在看夏言的反应。
“海水?”夏言问:“是转运时溅到的吗?”
“不确定,但是可以查证。”老刘说:“我们这个世界的海洋中有一大堆可供辨认的放射性特征,从比基尼环礁实验造成的沾染物到……呃……福岛核事故中持续排放至今的各种放射性物质,这些玩意儿的放射性物质浓度、放射性物质类型……当然,还有一些同位素的衰变程度。等等等等这一系列因素结合在一起形成的海洋放射性污染物特征,就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标志物。”
“所以……如果我们用乔取到水样,就可以确认另一边在不在我们这个世界。”
“差不多就是这样,因为造成这些海洋放射性污染的事件是本世界一系列因果造成的,理论上这应该是一组唯一的数据。”老刘补充了一句:“当然,现场能得出的结论会比较粗略,最好能把水样送回总部的实验室去。而且考虑到自然水体中的污染物扩散速度……”
好的,够了,我明白了。夏言点点头,转过头,继续观察乔的组装现场。
基金会的哲学家曾经进行过这么一种理论上的假设:
假如“乔”是一个身高无限高,像竹竿一样瘦的瘦子,那么有没有可能在仪式过程中,观察到“乔”身体中一部分消失呢?
如果进一步探讨这种可能,让它变得稍微可行那么一点,这个假设就变得有些滑稽了:
假设可怜的祭品“乔”经历了不幸的童年,在发育过程中产生了某种异变,让他额头以上的脑壳长到了一百米长,头顶的颅骨发育出了两个适合抓手的把手,那么基金会的祭祀是不是可以抓住“乔”的脑袋,用他的脚踢到接收祭品的“神”的上牙床,并且拉住“乔”的头,把他脚上沾的样本带回来呢?
夏言看到的东西就是从假说发展成理论,由理论指导工程实践,最终在成本和易用性之间折中得到的产品。
“乔”的主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用罐头盒搭成的十字架,“脑袋”那头短一些,“腿”那边长一些,但是在整个结构的质心附近,“乔”的一个“器官”意外地膨胀到了30米长,像一截一截连接起来的消防水管那样铺在地上。
每一截管子里,都具有一种可膨胀的海绵状支撑结构,可以通过连接在上面的泵机进行加压,使其膨胀起来,变成本世界与“乔”之间稳定的连接点。
这样的设计允许在支撑结构中布设管道,同时,它也是“乔”发育出来的一个器官,是“乔”的人类定义中的一部分。如果一样东西允许人类和人类身体上的一些附属物通过,却阻拦其他物体,那么这样的“乔”就应该是那个被允许通过的“人”。
在无法回收“乔”的时候,留在“这边”的基金会人员还可以通过支撑结构中间的管道采集“那边”的样本,或者把侦查用的光纤穿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军士长,还有多久?”夏言喊了一声,在巴拿答话之前,他就听到了引擎声。四号车上运载的吊架很快就到,夏言开始考虑第二轮探测的事情,如果这一轮能起作用的话,他就还需要三号车上的UUV和用来容纳UUV的“乔”胃部改装套件。
巴拿把车停在最外的一圈铁丝网围栏外,给引擎盖上面的两个强光灯套上红外滤片,这样他在夜视仪里更容易看清铁丝网的细节。
“愤怒鹬。我在红区外,正在找路。”
“路上怎么样?”
“很好,长官!路上一个红灯都没吃到,我还顺路给你带了咖啡,长官。”
夏言无视了巴拿的调侃:“你最好在5分钟之内赶过来。”
“长官!”汤诚良忽然喊住了夏言,他手里拿着两个罐头,有些跃跃欲试:“要不要趁这个时候进行破坏性测试?”
“破坏性测试?”
“只要您一句话,长官。“汤诚良说:“我寻思着我们应该把塑性炸药绑在罐头上丢下去试试,看看在另一边发生的爆炸能不能影响到我们这边。”
夏言看了眼他的表,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他点点头:“进行测试吧。”